印度匕首。

這位草原牧主認出了納扎爾老人。他用犀利的目光打量著老人彎下的背部、長長的驢皮大衣和用舊的彎刀。“老人來找我想必求我辦什麼事，”汗想，“為了讓我巴彥德日汗寬宏大量的聲名從草原上的一堆篝火傳到另一堆篝火，有時候撫慰一下普通的遊牧民還是很有必要的。特別是當諸汗召集部隊準備出征的這個時候……”

“光榮屬於巴彥德日汗！願巴彥德日汗的馬群不計其數！願真主保佑巴彥德日汗的畜群永遠平安！”　納扎爾—克亞裡澤克拉長聲調讚頌道，同時更低地哈下腰去，以至他枯瘦的雙肩在脫了毛的大衣中更加凸現出來。

汗停下腳步，把雙手插進紗巾腰帶中：

“你好，納扎爾—克亞裡澤克老爺爺！你帶著這把生鏽的劍要到哪裡去？”

“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傳遍欽察草原……”

“你聽到什麼了？”

“我的汗，我現在就講給你聽！我去過昔格納黑城的集市。我坐在小酒館的角落裡，偷偷地聽到一些地位顯赫的人們在議論。一個身穿珍貴綢緞長袍的商人知道許多我們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他給蒙古汗供應麵粉，並且常跟蒙古人談話。他聽蒙古人說，昔格納黑來了一批最重要的蒙古諸王，震撼世界的成吉思汗的孫子們……”

納扎爾停下來，想看看他說的訊息會產生什麼效果。但汗卻平靜地站在原地，以一種全知全能、高深莫測的目光看著他。汗的隨行人員倒警覺起來，往前邁了一步。

“這看起來像是真的！”　巴彥德日汗說，“集市上還有什麼議論？”

“這個商人還說，跟在諸王后面趕來的是蒙古和韃靼大軍，大軍人數很多，佔了我們草原十天路程那麼大的地方。”

“我也聽到了蒙古諸王到來的訊息。他們為什麼要到我們這裡來呢？他們已經征服了我們的地面，在他們的統治下老百姓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他們還要怎樣呢？關於這一點，你聽到些什麼呢？”

“聽說，威嚴的成吉思汗征服了一半世界，而他的孫子們要征服另外一半世界。”

巴彥德日汗搖搖頭：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世界上民族那麼多，再加上成吉思汗也沒了！誰能代替他？誰有成吉思汗那樣的腦瓜？誰能統帥大軍？喂，騎士們，給我牽過馬來！”

“請等一等，我光榮的汗！”納扎爾惶恐地大叫道，“請你看看我——你這個老馬伕吧！你比草原上的任何蘇丹（君主）都要強大！求求你了，我的汗，請你不要在出徵時忘了帶上我！四十年來，我日日夜夜、風裡雨裡為你效勞，一直到老。現在我的五個兒子都長大了！他們都是個兒頂個兒的棒小夥子！他們也都為你照看馬匹，一直照看到至今。今天，嚴酷的日子開始了，到處都可以聽到偉大的欽察人十二部發出的戰鬥‘烏蘭’②：烏伊巴斯，託可塔巴耶維茨！久伊特，巴特爾—杜魯塔耶維茨！達烏卡拉，把征途中遇到的一切全部打翻在地的哲爾薩耶茨！拿起尖刀，跨上戰馬，出征吧！”

巴彥德日汗更加威嚴起來。但是當他看到納扎爾老人一邊呼喊“烏蘭”，一邊抽出彎刀在頭頂上揮舞的情景，便眯起左眼，眼睛裡閃著快樂的光芒。

“你是一個勇猛的戰士，納扎爾！我會記住你的功勞的！你需要什麼？”

“我的五個兒子隨時準備在你光榮的權杖下出徵。可他們騎什麼呢？他們為你養了那麼多馬，自己卻一匹也沒有！你白白叫了一個巴彥德日汗的名字（意為“慷慨”）。給我每個兒子一匹備好鞍子的馬吧。他們會作為忠誠的衛士隨你參戰，會成為你忠誠的箭——你把他們射到哪兒，他們就飛到哪兒；你命令什麼，他們就完成什麼。”

巴彥德日汗用三個手指捏捏鬍鬚的末梢：

“好，我忠誠的馬伕納扎爾—克亞裡澤克！馬，我給你的兒子們，可鞍韉得他們自己想辦法。我不會白白給人東西。如果我把我的畜群分給騎士們，我就只好到草原上流浪乞討了。讓你的每一個兒子出征歸來後還我一匹馬，要披著毯子的，自己奪得的，牙口更小的；還有，在你的兒子們爭得榮譽的時候，他們的妻子每個人得給我織一塊絨毯……”

“光榮的汗啊，請你原諒，我連織毯子的絨也沒有啊。”

“你會從我管家那裡領到的。如果你同意這些，你的兒子們每人就可以得到一匹馬。我把他們編入我的精銳千人騎兵隊。”

“願真主保佑你，我慷慨而光榮的汗！”納扎爾高呼道。他雙手放在腹部，俯下腰來，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