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來寡人這裡,所謂何事?”靳長恭雖然話語不善,卻依舊陪他站在雨中,不曾棄他於不顧。
“陛下,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曾在女兒節放花燈時,曾跟謹之說過,您還欠我一個問題?”蓮謹之聲音輕顫,帶著一種從喉間壓抑發不出的暗啞聲音。
靳長恭沒有打傘,亦不準任何人靠近,陪著他一起站在雨中,那冰冷的雨水滑落她筆直銳利的雙睫,細膩如玉般的臉頰,她半闔雙眸,淡聲道:“記得,你問吧。”
他驀地抬頭,緊緊地出手抓著她的雙臂,那清淡如水的雙眸此刻像碎裂的冰面刺骨,迸射出一種怨懟與質問,淡紫的雙唇抿住死緊,正欲開口的話,卻被靳長恭早有所料,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輕易打斷了。
“謹之,你可想好了,你只有一個問題了,你確定要拿來做無所謂的發洩?”
他如火如燎的嗓子一窒,盯著靳長恭深深地,狠狠的,哪裡像一介貴公子一般優雅,簡直就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然而他卻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把用力地將靳長恭纖細的腰緊緊抱住,兩具同樣溼轆轆的身子,密合無間地貼緊,然而他們彼此卻什麼溫暖也感受不到,只有更深的寒意浸入心肺。
“你會等我嗎?”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用喊的方式說出來。
淒涼秋瑟的細雨中,一陣嘯嘯的冷風吹過,那霏霏雨霧令人更想入非非。
靳長恭自然沒有想到最後他想問的卻是這麼一句,出乎她意料卻又在情理當中的話。不過這一切也正是由於他懂了她的想法,才能這樣問。
果然是她選中的人,才能不負她對他如此“用心”的栽培與調教。
“會,我會等你的,這句話絕對是真的。”靳長恭談笑風聲地點頭。
一聲自胸腔傳來的輕笑隱隱約約,蓮謹之收緊雙臂,這是一個感激卻不曖昧的擁抱,他道:“我相信。你這般逼我上進,不就是想讓我成長得擁有足夠能力,再回來幫您嗎?”
靳長恭被人直接戳穿,也不尷尬也不否認,反而開懷大笑。
“我說過,人只有當你有足夠的價值才能夠跟別人談條件,你想救你的家族,你想讓你的家族穩坐如今的地位,你就該拿出你的能力證明,或是求寡人——幫你創造價值。”
“原來,當初您是想說這一句啊……”當時若不是他不夠冷靜,或許就能夠參透明白,她對他的期許。
“風寒秋意冷,寡人抽空問一句,謹之冷否?”靳長恭朝天一望,撲天蓋地的雨水,她感覺自已連底褲都溼透了。
蓮謹之胸腔一陣起伏,似乎是在笑。
“陛下,謹之一直都很冷。”他的聲音很平靜,恬然無波的表情,亦沒有太多情緒露出。
“謹之一直以為,若一個人的心死了,便是都死了。可是謹之最終卻沒有想到,有人能夠有辦法將謹之的心再度死灰復燃,可那一株小小的火苗卻沒有等到燃燒焰起,卻被一再狠狠踐踏,再用冷水狠狠澆熄。”
靳長恭嘴角一抽,她有他說得這麼狠嗎?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一切——是磨練將你打造成千年一劍做準備!”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陛下——”蓮謹之一番心情被他的時而冷漠,時而無賴,時而胡謅亂扯,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他鬆開了她,看著她冷雨下那俊美無鑄的面龐,他眼神透著複雜與謂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如此衝動地抱住這個一直帶給他噩夢般的男人,可是,他卻這樣毫無理由的做了。
他恐懼他,就像所有靳國人一樣,深深地畏懼,但他卻不能像別人一樣遠遠地逃離他,因為即使他心性再堅韌不屈,卻又無法做到石頭一樣無情無義,無視整個家族付出與信仰,叛逃離去,最終的他只能進退不得,怨恨不得。
此刻,靳長恭再度給了他一條重新選擇的路,要麼就將她恨得徹底,要麼就重拾一切,以強者回歸的身份,站在她的身邊為其效力,為家族謀位。
他該如何?他又能如何?
“謹之,自已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暫時沒有能力披荊斬棘,將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寡人願意幫你,只要你——亦願意對寡人不離不棄,永遠效忠寡人一人,以蓮家當家的身份宣誓。”靳長恭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既然她在蓮謹之身上下了重本,他要麼就此徹底毀滅在追名奪利的道路上,要麼就此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