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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息了吧?”

“哪裡能歇得到?就怕晚間冰結得快,起先我將士卒分成三撥,一撥四個時辰,日夜不休。後面的綱船倒是輕省,他們夜裡睡覺,到早間才開始追,追上來後,還嫌我們偷懶。過了寧陵,我手底下計程車卒們實在吃不住了,我也被後面綱船上的人催得冒火,到考城時,才過未時,原本還能再行兩個時辰。碰巧有幾個朋友在岸上,見到我,便強邀我上去喝酒。我想反正離汴京也不遠了,何必那麼賣力,便讓士卒們歇息,自己上岸跟著那班朋友喝酒去了。”

“那些士卒呢?”

“他們累了那麼多天,那晚天又冷,也都上岸喝酒去了。”

“展兄遇見那班朋友是考城哪一段?”

“嗯……過了稅關,大約有兩裡地。”

“都是什麼朋友?”

“三個都是稅關上的,我常日都在這河道上往來,慣熟了的。他們帶我去了一處莊院,在那裡喝酒喝到深夜,暢快睡了一覺。”

“那莊院離得有多遠?主人是什麼人?”

“離岸邊大概一里多路,主人是其中一個稅吏的叔父。”

“那稅吏叫什麼?”

“錢六。”

“那十隻錢綱船當晚也停在了那裡?”

“嗯,他們從後面追上來時,也傍晚了,正好歇息。”

“過了考城,再歇過嗎?”

“沒有。”

“那晚過後,展兄回到船上時,後面的綱船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他們不像我們,押送官錢,責任大,每晚都有兵卒值夜。我回船上時,連軍頭帶幾十個兵卒在岸邊生著幾堆火,仍扛著兵器在巡守。”

“哦……”

邱菡一直拍著門向外叫喊,直到那老婦人來送飯時,門才開了。

邱菡忙道:“快請大夫來!碧拂生病了!”

那婦人愣了一下,忙將托盤放到桌上,端著油燈去照床上,柳碧拂閉目躺著,面色蠟黃,汗水將髮絲全都浸溼。

“呦嘍嘍,這是怎麼了?”

“小產了。快去請大夫來!”

“不必……”柳碧拂忽然輕聲道,眼睛仍閉著。

“這可不成!”老婦慌了,“我趕緊讓他們把你抬上去,得好生調理。這一旦害下病,是一輩子的事。”

“不……”柳碧拂搖了搖頭。

“碧拂,一定得醫啊。”邱菡急道。

“就這麼死了……也好。”柳碧拂嘴角微扯了一絲笑。

“不成!趕緊請大夫來!”

“哦!”老婦人慌忙放下油燈,轉身出去了。

邱菡回頭一看,那個壯漢也走進來,站在門邊,望著這邊,眼神露出擔憂之色。邱菡不由得怒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那漢子卻低下頭,背轉身,仍守在門邊。

過了許久,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老婦人帶了一個大夫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邱菡忙端著油燈照向床邊。那大夫過來看視了一番,道:“還好她根子不弱,只是產後體虛,我開個滋陰補血的方子,小心調理,沒有大礙。”

大夫走後,過了半個多時辰,那老婦人端來了一碗藥,柳碧拂卻執意不肯喝。邱菡想,人在病中,邪氣易侵,她現在神氣虛弱,恐怕是想到幼年慘痛,生出了厭生之情。原本花玉一樣的面容,變得懨懨枯瘦。邱菡之前鬱積的憤忌,這時全都化作憐惜。她扶起柳碧拂,強逼著她將藥喝了下去。

到飯時,老婦人又端來滋補羹湯,邱菡又逼著柳碧拂喝了一些。調養了幾天,柳碧拂臉上才漸漸有了血色,神氣也漸漸復原。

邱菡這才放了心。這幾天日夜照料柳碧拂,將焦憂女兒的心倒移開了些。這時,獨坐燈前,想起一對女兒,又不由得開始流淚。

“姐姐,又在想玲兒和瓏兒了?”柳碧拂不知什麼時候起的身,慢慢走到桌邊坐下,“這幾天,讓姐姐受累了。”

“你還沒好透,起來做什麼?”邱菡忙擦掉淚水。

“好多了。就是好透了,又能怎麼樣呢?”

“你好好養身體,莫亂想。我看他們並不是要我們性命。若老天見憐,救我們出了這裡,你還年輕,還能生養。”

柳碧拂澀然一笑,輕嘆了一聲,低下頭不再答言。

邱菡也不由得長嘆了一聲,想起女兒,眼淚又湧了出來。她剛擦掉淚水,就聽見外面門響,這會兒並不是飯時,她正在納悶,門開了,一聲脆嫩的叫聲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