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莫子熙相同,樓煌和夏安安的耳邊也仍迴盪著那個男人的話語,只是內容不盡相同。
“這個由我一手描摹引匯出來的東帝國,我暫時沒有將它毀去的打算。”
樓煌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整個人都是一怔。
如果說五年前他還對此無所覺的話,這五年中他卻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一點端倪。尤其是在他順利就職以及某些新政策順利推行以後,他常常會反思,他所做的一切沒有受到多少阻力的因由,真的是因為大部分人都贊同他的做法嗎?
不,顯然不是。
無論是他還是他身後為他推波助瀾的‘樹新勢力’,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的很,守舊派在帝國的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他們之所以做什麼都事事順遂的原因是,帝國真正的守舊勢力,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貴族們都喪命於當年樓靖所犯下的‘血染凱旋臺’事件中。
大多數‘樹新勢力’只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個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的巧合。大多數人都不願去深想這件事,其中也包括樓煌本人。當年的‘血染凱旋臺’給整個帝國帶來多麼巨大的衝擊,它是帝國的恥辱,犯下這一罪行的樓靖是名副其實的叛國者。無論是這件事還是樓靖這個人,都不應該有任何被寬恕的機會。難道要讓他們向所有的帝國民眾申明,樓靖當年所做的並非無目的地血腥屠殺,而是一次實際意義上的政權大清洗?
如果樓靖當年的作為確實是為了梳理帝國的政權機制,不得不承認它確實簡單有效。作為後來者,他們也確實收穫到了不錯的結果。可那做法卻未免太過偏激,一瞬間秒殺數百帝國要員,殺伐血腥令人不寒而慄。
所以時至今日,即使在不少人的心裡都或多或少的清楚著什麼,卻沒有一個人試圖站出來替樓靖正名。
然而今天,樓靖用這句話替自己正了名,在正名的同時也湮滅了他們這些年來的自欺欺人。
樓煌臉上的神情宛若冰封,心下自嘲,原來這五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那個男人的意料之中,也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那個男人的暗中牽引下做下的這一切。
可笑的是他還自我良好的以為,現在的自己已經擁有了足以匹敵那個男人的實力,以為可以和男人勢均力敵的抗衡。而顯然就像那個男人所說的,無論是他還是莫子熙都太天真了
自己長久以來的猜想被印證成真,夏安安無法形容當自己聽到樓靖說出那句話時的心境。本以為的釋然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誠然,樓靖當年的做法是著眼於帝國的未來,也正因為他當年的血腥屠戮才會有現今安寧祥和的帝國。可這之間的因果聯絡卻並非必然,夏安安猶記得當自己被從暗牢中釋放,心緒漸定時所看到的帝國,由於‘血染凱旋臺’事件,整個帝國群龍無首,民眾陷入難以名狀的恐慌和混亂之中。當時的帝國,幾乎難以為繼,她甚至不止一次的以為帝國會在下一刻分崩離析。
若非樓煌及時就職,若非他在就職後便雷厲風行的推行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哪怕這之中出現任何一點萬一,想來東帝國在意不復存在。
她無法勸服自己說樓靖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全心全意為帝國著想,而沒有任何投機的色彩存在。男人對待這片生他育他的土地,給她的感覺就好似,哪怕他一不小心把帝國‘揉碎’了,只要能在重新建立起來,為此所付出的一切代價就都可以一筆勾銷。
就像男人說過的,少數的犧牲是無可避免的,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只要犧牲能換來相應的益處,那就是值得的。
如此殘忍,卻理智。
夏安安無法言明男人的說法、做法到底錯在哪裡,也許在這個時代背景下確實沒什麼錯,但她卻無法完全認同。
雨聲漸大,風也呼呼的颳了起來,頭頂的天空稠黑如濃墨渲染,即使此刻中央區的射燈全部都開著,也無法將其完全照透。
宴宣部的工作人員在疏散了民眾後便在樓煌的示意下,相繼離開了。幾隊巡邏兵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該站崗的站崗,該巡邏的巡邏,該休息的休息。
介於天氣、時間等一系列問題,中央廣場這一片的建築物以及一些軍用設施的搶修工作被延遲到了明天,此時數十臺Saniter正來來回回的忙碌,做著最簡單的初步清理工作。
樓煌巡視著Saniter的工作情況,緩步走到莫子熙身側,他周身也已經被雨水淋溼了,原本朝後一絲不苟梳起的發此時溼漉漉的垂落在額前,不算多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