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並沒有訓斥水霧。畢竟他的確已經死了,放在腿上的筆記本不過是個擺設,活人的一切於他而言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那是一種猶如面孔浸入冷水之中的漫長折磨。深溺於其中,無法掙扎,愈溺愈深,直至沒入深淵。
門鈴在此時被按響了一下,令裴榆從那種麻木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門外有人?怎麼會有人。
裴榆的眸底一瞬間凍結,是裴衍翎?他怎麼會來,是來找他的妻子嗎,與水霧在他的葬禮之上糾纏不休,這麼晚了,還特意送上門來,是與她的妻子約好了,怕她獨守空房,要在他的床.上溫暖他的妻子嗎。
裴榆身旁的溫度越降越低,像是直接到了冬天,吹著瑟瑟的冷風。
水霧卻已經歡快的起身,小跑著迎過去,像是迫不及待,要離開他的身旁,與那個活人雙宿雙飛。
潮溼的水汽從天花板蔓延,水珠滴落下來,黑色的陰氣沿著水霧的腳步,緩慢的要纏繞住她的腳踝。
客廳的燈閃了兩下,門開了。
“客人,你的外賣到了。”穿著一身黃色工作服的外賣員站在門口,笑容勾勒到頰邊,服務態度良好。
“是我的燒烤。”女子高高興興的伸出手,想要接過外賣。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外賣員衣襬的一角有一抹尚未乾涸的鮮紅,也沒看清男人眸底的貪婪,注視著她的手臂,口水在口腔中氾濫,沿著牙齒滴落下來。
蠢笨的人類,鮮美的活食。他要取他的配送費了。
門框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握住,在女子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水霧看不到的角度,冷冽如刀子一般的視線劃在外賣員的身上,男子身上危險而血腥的氣勢一瞬間便令外賣員僵硬在了原地。
妖妖靈嗎,他想報警,這裡有人用活人釣魚。嗅到人的氣息,守著手機搶到了單,特意用了新鮮的“食材”做了色香味俱全的燒烤,原本以為能夠飽餐一頓的外賣員汗流浹背。
誰知道,這裡居然住著一隻怨氣沖天的厲詭,他不但賠了一頓燒烤,還成了送上門的小零食。不是,他這麼強的一隻詭還要不要臉了,對他這一隻小小的還不夠塞牙縫的詭搞這麼陰險的詭計?
裴榆一隻手拎著水霧的後衣領,將人提溜到自己的身後,順便將她手中的燒烤袋子奪了過來,扔到了外賣員身上,“拿走。”
他握著門把手,將渾身冷汗,一臉死裡逃生的外賣員關在了門外。
裴榆轉過身,看著低著頭的水霧,才知道她剛剛是在偷偷摸摸用手機點外賣,他甚至有一瞬想要拆開妻子的小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多少笨水。可他自己不承認,實際心情卻偏偏變得愉悅了一些。
“別吃外賣那些垃圾食物。”裴榆仍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對妻子看不出半分情意。
他的衣袖被拽住。
耷拉著腦袋,垂著眸,併攏著腳尖的小妻子聲音又輕又軟,“我不會做飯,裴榆,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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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內,裴榆蹙著眉,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方向的。
人類需要吃飯,不吃飯就要死,若是裴榆想要留水霧一命,好在之後慢慢的折磨她,他就不能令她這樣簡單就死了。
水霧站在他的身後,手臂環過來,幫他繫著圍裙,“裴榆,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她的小嘴一張,就是甜言蜜語,哄著男人不知不覺便聽了她的話。
裴榆不覺得自己是在聽她的話。
只是她又嬌又廢,只能被拿來和富家子弟聯姻,讓人養著她,若是被什麼窮小子哄騙,怕是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冰箱中有掛麵,西紅柿和雞蛋。
足夠做一碗麵。
水霧湊到他身旁,眼眸亮晶晶的,連他切個西紅柿都要誇一聲好厲害,一副沒見識的千金大小姐模樣。
不過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刀,將紅色的西紅柿切開的畫面的確很賞心悅目,動作乾淨利落,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做飯,有一種家庭煮夫的感覺。
是水霧熟悉且能夠感覺到安心的型別。她不知不覺不再刻意與裴榆保持著距離,像是小狗一樣又擠又貼的挨著他,彷彿尾巴都要搖起來,漂亮話說個不停,似乎習慣了這樣夸人,乖乖等著人投餵。
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