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心苦笑了一下:“千傑,下面要去的路很難走,你帶著秦商回去吧,火門主醒了,
就說是我的意思。”
千傑愣了一下,秦商卻在一旁道:“我不走。”
月天心朝他望了兩眼:“當真不走?”
秦商的聲音難得有幾份正經和堅持:“是。你辱我之仇,我還沒報,怎能就此一走了之。”
“唉,你明明是……”月天心長嘆了口氣,卻也不再堅持,搖了搖頭,又看向千傑,
“他不去,你便帶火門主走罷。”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們象是在生離死別?”千傑並非呆子,很快便看出不對,“火門主
既命我來了,我便不會走——我猜火門主自已也寧死不願離開。”
“千傑說的對。”身後傳來火離疲乏卻堅定的聲音,“我們都不會走,你不用再為我們
費神,說吧,倒底出了什麼禍事?”
月天心沉默傾刻,淡然一笑:“沒事。哪裡有什麼禍出了?”
“一定有。否則你不會做出那種樣子,將帝乙木趕走,甚至不惜利用我。”火離一字一
句地道,“你其實還是喜歡他的,對麼?”
“你想太多了。我原本說話就很清冷。”月天心不置可否,轉過身去整理行裝,“你既
不願回去,我們便該上路了。”
“你清冷,可你絕不會出語傷人;越是陌生人,你越會彬彬有禮,笑意溫和;只有對待
親近的人,你才會顯露出自已的真正情緒,才會——傷人。天心,你的性子,瞞不了我,也
瞞不了帝乙。我敢保證,現下他只是一時糊塗,不多時便能明白過來,只是,那時也許已來
不及為你再做些什麼——我不喜歡帝乙木,可是,將心比心,我同情他。若你真死了,他的
後悔痛苦,必會讓他活得生不如死。”
月天心完全怔住了。這時他聽到了一聲悠長的,無盡的嘆息。
44“原來這世上最知我心意的,竟然是我的敵人。”暗影中一道頎長沉穩的身影緩步而
出,嘆息了一聲,“火離,我仍想殺你,但為了這句話,帝乙先在此謝過。”
說話的男子不是帝乙木卻還有誰。帝乙木雖傷痛於月天心別有懷抱,方寸大亂,意志極
是消沉,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盟主,聽月天心苛言厲語不住相逼,絕望之餘,也不由起了疑
心,於是藉口退走,實際只是身形一晃,轉又遠遠地藏身石後,靜聽著他們的對話——一代
豪傑落到個偷聽壁角的份上,帝乙木也自覺難堪,但,當真是,不甘心啊。就象溺水的人抓
牢了任何物事都不會放過,他又怎肯這撲熄心中最後一線微弱希望。
月天心和火離的對話證實了他的所想:月天心並非當真對他無情,而是不願他涉險。得
知月天心對已仍有份關切,帝乙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同時卻也又酸又苦,剎那間當真是五味
雜陳,無可名狀。
“不用謝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天心。”火離淡淡地一揚眉,絲毫不願帝乙木領
情。
“我知道。可我仍要謝你。因為你若不說出來,他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對我有多殘忍。”
帝乙木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月天心。猝不及防之下,月天心被帝乙木的去而復返、突如
其來出現嚇了一跳,愕然瞪視著對方,觸及那兩道灼燙痛苦的目光,不由又是一震。
正心神不寧間,手腕處驟然一緊,卻是已被近在身側的帝乙木出手如電,有力地握住。
事已至此,月天心知道再裝也沒用,不由默然,轉念憶及這數日來的遭遇變故,一時思緒萬
千,不知如何開口。
“你不愛惜生命、火離不愛惜生命、難道,我便很愛惜麼?”帝乙木直視著月天心,眼
裡如跳躍著兩小簇火焰,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痛心,“枉我將心全掏出來給了你——莫非在你
眼中,我便是那種貪生怕死,薄情寡義的小人?”
震撼於帝乙木語氣的激烈憤懣,月天心倉皇抬頭,看向近在咫尺、曾經親暱合體的情人,
脫口而出:“不,我何嘗有忘過你——”
話一出口,已知失言,月天心的面色紅了又白,多日的苦心忍耐全數化為流水,只此一
句,欲斬斷與帝乙木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