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朝陽忽然跳起身,跑到窗邊往樓下看。陸湛澄的車依然停在樓下,駕駛位車窗開啟,露出一截熨帖筆直的西裝袖,纖長素白的五指上還夾著根香菸,火苗燃到中途,時隱時滅。朝陽返身往門外跑,黑暗中腳趾踢到床腳,疼得她暗暗罵了句髒話。陸湛澄,你這個王八蛋!朝陽拿著鑰匙悄悄溜出大門,拖鞋在空蕩蕩的樓道里吧嗒作響,她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下跳。小區樓下,陸湛澄就坐在車裡抽菸,見到去而復返的朝陽,他彈掉菸頭,笑了。朝陽跑到車窗前,兩手扒住窗沿,著急道:“陸湛澄,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不久之前,方瞋便是這樣問她。——朝陽,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喜不喜歡陸湛澄?朝陽做好萬全心理準備,就要開口問出自己的問題,陸湛澄卻搶先拒絕,“我不要。”朝陽急道:“為什麼?”“平白無故,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陸湛澄挑眉,“還有,陸湛澄?”尾音微揚,裸的挑釁加威脅。朝陽擺擺手,躥到旁邊的花壇裡尋尋覓覓。陸湛澄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朝陽舉著兩株三葉草跑回窗邊,邊折草莖邊說:“老闆,咱們來比賽,願賭服輸。”陸湛澄接過只剩莖線的三葉草,主動去勾朝陽的草,然後,他的草莖斷了。朝陽歡呼。陸湛澄掏出錢包,把裡頭的鈔票全都塞進朝陽手裡,理所當然道:“願賭服輸。”朝陽發現商機,又去找了幾株草。陸湛澄接連輸了兩局,錢包裡的信用卡已經被朝陽抽走兩張。朝陽仰天大笑,渾然忘記自己跑下樓的目的。“老闆!你再輸的話,把這輛車輸給我吧。”朝陽趴在車窗邊,笑得眉飛色舞。陸湛澄想了想,下車親自尋找三葉草。五分鐘後,陸湛澄舉起最滿意的一株草,自信滿滿面向朝陽,“來吧。”朝陽一勾,輸了。她翻遍全身上下,除了剛才從陸湛澄身上贏回來的財產,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他。陸湛澄勾勾手指頭,“過來。”朝陽小碎步挪過去,捧著鈔票和信用卡,狡黠道:“只能拿走一樣哦。”“嗯。”陸湛澄將手探向朝陽領口,手指翻飛,靈活取下她制服上的公司名牌,“我拿走這個。”那狹長名牌上端端正正刻著遠方教育四個字,此外,還有朝陽的楷體大名。朝陽哭喪道:“老闆,名牌丟了,明天上班要被扣分的。”“願賭服輸。”陸湛澄遞去一枝草,問道:“還來嗎?”朝陽笑著接過草。最後一局,陸湛澄輸。“車子不能給你,換這個吧。”陸湛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放到朝陽手上,淡然道:“我的婚戒,不比車子便宜。”朝陽驚呆,這才想起下樓的初衷,忙要退還戒指,“老闆,這個我不能收,我還是問你問題吧!”“不要。”陸湛澄斷然否決,徑直上車,“我要回家了。”“老闆!”朝陽果斷撲進車窗,抓住陸湛澄的手臂,懇求道:“就一個問題!”陸湛澄掰不開她的手指,便用手去推她的臉,“你想問的那個問題,和我的信用卡密碼,只能選一個。”朝陽頓時傻住,陷入天人交戰。陸湛澄趁機扯開她的手臂,狡猾笑道:“信用卡密碼是我兒子生日。朝陽,晚安。”說完,他的車已經如魚滑出,駛進夜色。“……晚安,老闆。”朝陽垂頭喪氣,大罵自己見利忘義,再看向手上的戰利品——幾千現鈔,兩張信用卡,一枚男士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