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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守城的兵卒像是拎只貓似的把孟清和拎進了城內,孟清江和孟虎緊隨其後,城頭傳來了號角聲,孟清和掙扎著回頭,能見到穿著絆襖的步卒和扛著農具的壯丁正從四面聚集,急急向城門處湧來,還有十數匹沒有配鞍的戰馬,五六個步卒揮舞著鞭子,拼命將它們趕進城內。

“快!”

城門終於合攏,是否仍有人被留在城外,不得而知。

孟清和靠在城牆之下,大口的喘著氣,遠處的天空中騰起一股又一股濃黑的狼煙,這是外敵來犯的警示。

拎他進城的兵卒早不見了蹤影,據孟虎說,是上了城牆。

湧進城內的明軍和壯丁臉上並不見多少驚慌,有條不紊的清點馬匹,檢查武器,隨著軍官的號令列隊,或是走上城牆,或是在城內佈防,彷彿外敵來犯不過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每年都要來上這麼幾回,不稀奇。

要麼北元過來,要麼明軍過去。就算北元已經被從正規軍打成了游擊隊,這種睦鄰互訪也一直沒有停過。

孟清和卻做不到這麼輕鬆,剛到開平衛,來不及去相關部門報道就遇上韃子來犯,該說他孝感動天還是背運到了極點?

“十二郎,怎麼辦?”

孟清和咂咂嘴,身邊不時有穿著大紅袢襖的明軍走過,卻好似壓根沒注意到他們三個大活人。直到一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總旗“發現”了這三個“礙眼”的,單手按刀,走過來大聲喝問:“汝等何人?!緣何在此?”

那口氣,大有一言不對就拔刀,一劈兩半的架勢。

孟清和知道不能繼續做佈景板,只能上前一步,老老實實的解釋,不忘遞出隨身的牙牌和路引,這簡直就是護身符有沒有?

“標下今天剛來,未及到有司報道。”孟清和儘量以最簡潔的語言表述他與孟虎等三人的身份,“標下的父兄便是死於韃子之手,與韃子之仇不共戴天!乃是為父兄報仇主動投軍!”

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越說越有底氣。

不想總旗大人聽了他的話,上上下下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愈發帶著懷疑。

“你主動從軍?”

“然!”

“要殺韃子為父兄報仇?”

“然!”

“原來是個書生?還考中了童生?”

“然!”

“果真如此?”

“果真!”

“……腦子正常嗎?”總旗大人嘀咕道,“莫非是個傻子?”

“總旗大人,”孟清和挺起胸膛,義正詞嚴,“你可以質疑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總旗大人貌似被他說服了,咧咧嘴,臉上的刀疤隨著他的笑容扭曲,或許他只是想表現的可親一點,不想卻愈發顯得蜂目猿口,面容猙獰。

“好!大好男兒就該殺敵報國,甭學那些酸丁,成天之乎者也,真遇上事,屁大的本事沒有!雖說是你這樣的……總之,有心就好!”

孟清和嘴角抽了抽,這夸人的話,怎麼總聽著像在罵人?

“老子姓馬,在西城衛沈百戶麾下任總旗一職,你既然一心想殺韃子,就到老子手下來吧,保管讓你能心願得償!不說一天和韃子幹一架,一個月也能有那麼兩三回。”

“馬總旗義薄雲天,標下感激涕零……”

“好說!”馬總旗一揮手,“來,跟老子上城樓!不用擔心,不小心死了,老子讓兄弟們給你收屍便是!”

“……”

“你哭什麼?”

“標下是感動的……”

“不用太感激,這是我應該做的。”

孟清和繼續抹眼淚,“標下感謝馬總旗祖宗十八代!此言出自肺腑,比珍珠還真!”

“……”

馬總旗臉上的刀疤再次抽動,此刻的感受,同此前的孟清和一般無二。

說話間,孟清和已被馬總旗拉上了城牆,極目遠眺,遠處的草原上,北元騎兵正如蟻蝗般聚集而來。

幾百匹戰馬風馳電掣,呈扇形橫掃而過,及到近處,彷彿能聽到馬上騎士的呼喝。

城頭眾人全部嚴陣以待,張開的長弓,閃著寒光的弩,出鞘的長刀,刀光映亮兵卒的半邊面孔,硃紅色的戰襖彷彿在一瞬間染上了血色。

第十章 初遇

洪武三十一年,春四月,北元犯邊,聚騎千餘人,襲開平。

後世的史書上,對大明和北元的邊境摩擦通常只有寥寥幾筆,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