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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鈴。” “可所有人都希望你看不見我,李醫生、方未艾、哥哥,還有你家人。”衛懷瑾說,“你在治病,看不見我才是對的。” “這裡頭不包括我。”杜若予拉住她的手腕,那兒的面板涼涼的,像浸過寒夜的冰水,“我今天在遊樂園見到你了。” “杜杜,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衛懷瑾從布簾後探出憂慮的半張臉,“其實這樣確實挺好的,你看你現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有我哥哥,有方未艾,有李嘟嘟,還有荊鳴,你的朋友越來越多,大家都會陪著你,我不再是獨一無二的。” “況且,現在每天都有護士監督你吃藥,再過不久,你就真的看不見我了,到那時,你就和哥哥去那座小島,買棟面朝大海的房子,不要太大,太大了其實未必好,你們好好生活,有我哥哥在,我爸媽也不會再去騷擾你。” 衛懷瑾嘟嘟囔囔說了許多不著邊際的話,說著說著哽咽了,“杜杜,上一回是我做錯了,這一次,咱們真的應該告別了,我會放心走的。” 她反握住杜若予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淚吧嗒落在杜若予的手臂上。 “杜杜,我抱抱你吧,最後一次了。”說完,窗簾後伸出兩隻瘦瘦的胳膊,緊緊環住了杜若予的脖子。 杜若予想起她們倆在一起的第一個清晨,衛懷瑾注意到她的身高,墊起腳尖來比較,說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還像個女人。 杜若予回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秀髮裡。 她在窗簾後躲得太久了,身上有股月光盈盈的清冷香氣,像極了南城夜空的雲絮,不需要什麼風,自己就會散。 良久過後,杜若予鬆開她,身後病床上衛懷信翻了個身,她回頭去看,見他沒醒,就又來看衛懷瑾。 可窗簾後已經沒了衛懷瑾。 她說再見,就真的再見了,一如她過往的不請自來。 杜若予低頭,就著窗外的朦朧月色看自己手心的紋路。 過去她有一整個別人無法插足的世界,那世界就像愛麗絲的奇境,裡頭有衛懷瑾,她最好的朋友。可如今,她要回到現實世界裡了。 這兒還有衛懷信。 === 南城是座颱風城市,這個夏天前前後後風起雲湧,等到最新一輪臺風過境,市政迅速搶修了街道,一切便又恢復如初。 沒了衛懷瑾,杜若予的住院生活實在無聊,無聊到只要有人走有人來,都能叫她羨慕一陣,欷歔一陣,新奇一陣。 比如前幾天住院部收治了個雙向情感障礙的男孩子,平時看著挺正常,因為一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突然就抑鬱開,或者間歇性狂躁發作,和男護工拉扯個十來回都是常態,可等他安靜下來又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抱歉,重新一輪抑鬱,週而復始,只得尋求住院治療。 這男孩剛來醫院第二天就看上了漂亮的杜若予,難得振作精神想主動追求,結果傍晚就見著衛懷信,相形見絀,嚴重自卑了一通,導致當晚病情發作,又扯壞了男護工的一件工作服。 還有兒老科時常被推過來三缺一斗地主的一位八十八歲老太太,前不久據說併發症到晚期,已經被家屬接回家臨終關懷,隨時準備辦理後事。這老太太過去總把杜若予誤會為唱戲的小生,見面就喊來一段,還把攢的私房錢往杜若予手裡塞,儼然是要捧角。 此外,醫院來了位新的清潔工,三十五歲上下,面容和藹為人親切,大家都喊她陳姐。 陳姐就像過去每一任醫院工作人員,尤其喜歡安靜整潔守秩序的杜若予,每天打掃她的病房時,都會逗留會兒,問問她的情況,偶爾還會給她帶點自家小孩的零食,說些甜食有助身心健康之類的話。杜若予對那些色彩絢麗的零食沒什麼食慾,放多了後,等方未艾過來探望自己,就全拿出來招待他。 有次荊鳴來看杜若予,問她這樣的生活會不會枯燥乏味。 杜若予想了挺久,才說,平淡是福。 杜若予每天中午都和李嘟嘟一起在醫院食堂吃午飯,方未艾只要一閒暇就會過來,杜若予自認情商不低,可有時看著他們倆,就是弄不明白這二位如今究竟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