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朝軍和方未艾寒暄,旁邊靜笑以待的王雪融女士來到杜若予身旁,輕聲對她說:“杜小姐,懷瑾的事,我還沒鄭重向你道過謝。” 杜若予可以和方未艾泰然相處,也可以佔據高地逗逗衛懷信,對刑偵隊的公僕們也自然大方,唯獨對這對老夫妻,卻本能地抗拒。 “……我並沒幫上什麼忙……”她的手指摳摳褲縫,眼神有些閃躲。 “懷瑾已經去了,她的事雖然叫人傷心,但最近,還有更叫我們生氣的事。” “……什麼事?” 王雪融深吸一口氣,醞釀好感情,才說:“我們衛家這些年做生意賺了點名聲,但也一直低調做人,沒想到懷瑾的事發生後,有些媒體為製造噱頭引導流量,故意往懷瑾的身世上做文章,把她的事故引向黑社會蓄意報復,還捏造了許多醜聞,往她身上潑髒水。” “……”杜若予愕然。 這事她確實不知情。 王雪融驀地握住杜若予的手,細眉凝蹙,神色哀切,“杜小姐,現在能幫懷瑾的只有你了,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只要你出面告訴大眾當晚的真實經過,澄清懷瑾的清白,那些流言蜚語就都能……” “媽,”衛懷信一手握住杜若予的胳膊,一手扶著他母親,自然而然打斷了王雪融的話,還把她們倆分開了,“警察那邊有了嫌疑人,不知道你和爸聽沒聽過這個人?是懷瑾的大學男同學。” “啊?”王雪融看向衛朝軍,夫妻倆面面相覷。 肖隊長猛地推了把方未艾。 方未艾福至心靈,立即接腔,“對對,是有這麼個人,我還想問問二位呢,來來來,這邊走,我們好好聊聊。”他邊將衛朝軍和王雪融帶離,邊給衛懷信使眼色。 衛懷信心領神會,改牽住杜若予的手腕,不顧衛朝軍頻頻回頭挽留,迅速將她帶到公安局外,“我送你回家。” === 兩人上車後,衛懷信才說:“杜小姐,你別介意,我父母並不知道兇手也曾想過要殺你,我們不會讓你公開露面或發聲,至少在抓到真兇前,你的安全更重要。” “你母親說的懷瑾的事,是真的嗎?” 衛懷信有片刻的默然,“媒體賺取眼球的惡意誤導而已,我已經委託國內的律師全權處理,你不用擔心。” 他們的車開上高架後,方未艾打來電話,問杜若予離開了沒,杜若予答沒事,方未艾卻不大樂意,口無遮攔地抱怨起衛家父母,“我知道他們關心女兒,可關心的方法有很多,為什麼總想從你這兒下手?你不知道,他們之前好幾次打聽過你的聯絡方式和住址,都被我們隊長擋下來了,這次不知道哪來的訊息,你前腳剛來,他們後腳就到……哎!不會是衛懷信通風報信的吧?” 杜若予尷尬地瞥眼認真駕駛的衛懷信,囁嚅道:“不至於。” “我辦過的兇殺案也不少,真關心死者的家屬無一例外就是想盡快找到真兇,可衛家父母從衛懷瑾出事後,加上今晚,來得還沒衛懷信勤快!包括衛懷瑾在學校的情況,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還堅持認為那是同學嫉妒毀謗。說句不好聽的,比起那個二十多年不見幾日的哥哥,衛懷瑾理所應當和她朝夕相處的父母更親近才是,可為什麼比起她死亡的真相,她父母反而更關心她的身後名?” 方未艾埋怨得狠了,有些偏頗,杜若予偷看一眼衛懷信,無奈地勸阻,“父母關心女兒的身後名,那也不是什麼錯。” “雖然是這個道理……”方未艾嘖了一聲,“總之我覺得她父母關注的重點總是怪怪的,杜杜,你自己謹慎點,別被拉進些亂七八糟的事。” 杜若予低低答應一句,結束通話電話後,已經尷尬到不敢多看衛懷信一眼。 她在衛懷信面前,還從沒這麼心虛過。 衛懷信卻笑了,“我不會把方未艾的話放在心上,你別擔心。” 杜若予垂下頭,摳摳膝蓋上的毛邊,儘量揀些好聽的和他說,“我能理解你父母想要維護懷瑾名聲的想法。生前身後名,大部分人都相當重視,總不能平白無故被冤枉。你父母,將你從小送出國,又把懷瑾培養成天之驕女,他們在你們兄妹身上投入不小。” “他們在我們身上,確實投入很多。” 從杜若予的角度,只能看見衛懷信半邊似笑非笑的唇角,她心裡有疑惑,想想這麼成熟穩重的衛懷信卻骨子裡怕黑怕鬼,又想想高嶺之花的衛懷瑾被養出個撒謊的怪癖。 方未艾為人雖直白了點,但多年刑偵幹下來,看人的經驗還是不差的。 衛家父母,在養孩子這一塊,還真說不清好壞。 正胡思亂想,衛懷信又說:“這件事,陳副隊找我談過,他和我說過一句話,叫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說這是國內初中語文課本上的一句話,我後來查過,才知道它的意思。” 杜若予回憶半晌,想起那篇課文,“應該是觸龍說服趙太后的一句話。” “對。”衛懷信笑了笑,“我雖然和懷瑾接觸不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