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額前的頭髮啟發道。
對於張久明,其實張香能體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可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什麼要了無音訊,不是法律上的一家人,也依然是親人,為什麼可以這樣不聞不問十年呢?做不成夫妻也有曾經的情分在,何況還有自己這麼個至親骨肉,真的就那樣說撇下就忘記了這個家麼?何芷田心臟病發做手術的那次是自己第一次埋怨父親的時候,當時張香都不敢去想如果何芷田手術出了事自己要做些什麼才能救媽媽,而且如果當時真的出了差錯,那媽媽豈不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爸爸了麼?生離卻變成死別,該如何地含恨而終?當年作為副院長的張久明就那樣在醫院辭了職、在J市消了失,多少閒言碎語留給她們母女承受,這些他離開前都想過麼?他是給過自己生命的血緣父親,又是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關愛父親,到底是什麼能讓他那樣堅決地離開自己,離開媽媽呢?這些都是困擾張香十年的心結。最初張香很想知道答案,可是這十年來張香漸漸地覺得,真相也不見得會讓自己開心多少,畢竟不管是什麼理由,離開總是事實,十年不見總是割捨。張香還記得十歲那年,自己和爸爸中午在家,張香午睡前在自己房間裡寫著上午老師佈置的作業,張久明在廚房收拾吃完午餐的碗盤,結果突然間樓體顫動,玻璃震響,張香嚇得想跑去廚房找爸爸,結果還沒有出房間門口就被大步跑來的張久明抱了個滿懷,在爸爸的懷裡被緊緊地摟著,聽著爸爸輕聲安慰說“別怕,是地震了,不會有事的!”,然後爸爸便帶著張香叫上林森一起下樓去了旁邊平房區的同事家,後來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親自送上學,那天因為地震,所以學校也不敢讓學生進教學樓,只在操場上由各班組織上上體育課,便放學回去了,可是這件事情直到如今還被張香牢牢記著,並不是因為地震害怕而記憶深刻,而是因為張香始終無法忘記被爸爸摟在懷裡的溫暖和安心!
就在張香還沒準備好去霍正那裡打聽張久明的訊息的時候,張久明卻親自登門了,當時的張香只是傻傻地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客廳裡的父親,機械地做著何芷田讓做的事情,沒有開口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待著。在家中和張久明不期而遇的張香在張久明短坐一會兒就走了之後一個人出了門,來到了樓頂的天台。張香恐高,雖然喜歡天台的清靜,可是很少一個人走上來,今天獨自開啟逃生門走上去的她站在最正中的位置,不敢往邊緣靠近,就那麼直直的仰頭看著天,看了好一會兒!結果趁午休回來發現張香不見了的林森四處找不到她,問了田媽才知道剛剛張爸來過家裡,於是就開始擔心了,好在看到了張香並沒有換外出的衣服和靴子,應該還是穿著家居服和拖鞋的,所以就在樓上樓下小範圍地找,終於在天台看到了迎風站立在天台的張香。
“怎麼一個人上來了,不叫我啊?”林森邊說著邊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張香身上。
“突然覺得家裡好悶,想吹吹風!”張香看著天說。
“那吹風的時候有鳥兒飛過麼?”林森看見仰天的張香眼角被風吹乾的淚痕說。
“沒有啊!”張香說。
“那飛機呢?”林森問。
“也沒有!”張香說。
“那你看什麼呢?”林森問。
“看星星!”張香說。
“太白星?”林森問。
“又不會改朝換代,太白星怕是準備冬眠去了!”張香說。
“那大白天的還能看見別的星麼?”林森問。
“雖然看不見,可是他們依舊在那兒啊!從沒有離開過!”張香若有所指地說。
“星星的位置可是一直在變的呢!不然哪有欽天監和一大堆天文學者的營生啦?”林森打趣。
“那是因為地球在轉啊!星星還是恆星多!”張香答。
“那不是恆星的,有去也有回啊!雖然不是天天看得到,但也不是永遠都看不到了!”林森意有所指地說。
“去和回之間卻隔了好多東西!”張香顧左右而言他。
“但還是有再見面的一天啊!都是值得高興的!”林森安慰說。
“可是我高興不起來!”張香臉沖天流著眼淚說。
“但是也不高興不起來吧?”林森用手指拭去張香流出眼眶的眼淚說。
“我爸當年離開的時候,我沒有怪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杳無音信!我是多餘的,留下我無所謂,可是為什麼要丟下我媽!我媽當年一個人帶我時,我常在想,如果沒有我,我媽的身體不會這麼疲累才對,憑我媽的條件,一定能再找到一份幸福的。”張香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