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昔我父皇,隅居是方,農業艱辛,朝夕彷徨。俄而天災流行,眷屬罹殃。皇考終於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閤家守喪。
田主德不顧我,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里惆悵。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黃壤。殯無棺槨,破體惡裳。浮掩三尺,奠何餚漿。
既葬之後,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道不張。孟嫂攜幼,東歸故鄉。值天無雨,遺蝗騰翔。里人缺食,草木為糧。予亦何為,心驚若狂……淚筆以述難,諭嗣以託昌……
碑文情真意切,氣魄非凡。現代著名文學家、定陵發掘指導者鄭振鐸在講到此文時曾說:“《皇陵碑文》確是篇皇皇大著,其氣魄直足翻倒了一切夸誕的碑文。它以不文不白、似通非通的韻語,記載著他自己的故事,頗具有浩浩蕩蕩的氣勢。”
既然有祖訓在先,為何後來的皇帝不撰寫碑文?據史料載,原長、獻、景、裕、茂、泰、康七陵門前,並沒有碑亭和碑,到嘉靖時才逐一建成。當時的禮部尚書嚴嵩曾請世宗撰寫七碑之文,但正迷戀酒色、沉浸修道成仙的嘉靖皇帝,卻無心思和才華撰寫。自此,十三陵前的碑文便空了下來。事實上,自明朝中期以後,皇帝多好嬉戲,懶於動筆費神,而最主要的原因,則是感到江河日下,帝國飄搖,其“功德”已經不能直言了。
定陵無字碑初建時置於亭內,亭呈方形,每邊長11米。清初被八旗軍所毀,但石碑仍然是完好無損。乾隆時重加修葺,但未恢復原亭,僅建矮牆環以四周,四牆正中各置一門以便出入。今天,只有矮牆存在,圍繞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藍天白雲之下,目睹世間滄桑。
定陵陵園是由一組建築群組成,位於大峪山前,座西北略偏東南。
據(帝陵圖說》載:定陵有朱門三道。外羅城牆門,即為定陵的第一道門。重簷黃瓦,雄偉壯闊。牆上鑲琢山水、花卉、龍鳳、麒麟、海馬等影象,登高觀之,山明水淨,花豔葉翠,龍飛鳳舞,馬躍麟騰,構成了一幅天然的風情畫廊。
第二道門,即為祾恩門。祾恩門實則是一座大殿,共由五間組成,清初毀於八旗軍之手,乾隆時重修,在原來的基座上縮為三間。民國時期遭到大火焚燒,大殿蕩然無存。祾恩門兩山接於宮牆,左右各置腋門,至今儲存完好。宮牆以西與第二道門之間,構成陵園的第一個院落。
進入祾恩門之後,為陵園的第二個院落。院落正中為祾恩殿,即為祭祀陵寢的宮殿,這是陵園前部的中心建築。祾恩殿原為七間,亦毀於清初。乾隆時期雖加重修,但在原來基座上,縮小為五間,現僅存殿座及石欄板。
定陵祾恩殿與永陵祾恩殿大小相同,座前亦有月臺,月臺兩側各有石階一道,臺前有石階三道。階中丹陛雕龍雲紋,刀法凌厲,形象逼真,堪稱石刻藝術之精品。
祾恩殿之後為欞星門,其狀如牌樓,故有“牌樓門”之稱。門兩側高聳長方形漢白玉柱各一根,柱頂雕石獸,兩柱之間為門樓,樓上覆蓋黃瓦。每當紅日初照,欞星門燦爛輝煌,如空中樓閣,引人遐思。
明樓與寶城看似分離,實則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明樓建於寶城前的方城之上,方城兩側與寶城城牆相接。方城正中,即為明樓,明樓全部為磚石結構。樓上額枋正中,榜書塗金“定陵”二字。樓四周為平臺,內豎石碑一座,碑額刻篆書“大明”,碑身則用楷書雕刻“神宗顯皇帝之陵”七字。皇帝死後,有“廟號”、“諡號”,為嗣皇帝所尊封,“神宗”即廟號,“顯”即諡號。碑座上窄下寬,四周雕雲龍紋飾。整座明樓在追求藝術效果的同時,也含有宗教色彩。
最顯赫的寶城,則是陵園的墳冢部分。由城牆圍成圓圈形,城牆外側置垛口,內建矮牆,頂部鋪磚為道。如此建造除追求逼真的藝術效果外,還有在牆上屯兵,對付外敵入侵的考慮。每隔一定距離,於城牆外側設石螭首伸於牆外。每逢雨季,城牆上的雨水便可透過螭首之口流出,以保城牆的乾燥。城牆外側底部,再置散水道,將水排入下水溝中,寶城之內用黃土填實,其中心點用黃土加白灰夯實隆起,形成堅固的“寶頂”。寶城之內,滿植蒼松翠柏,在保持古代禮儀的同時,亦有皇帝及朱家江山萬年長存之意。
除主體建築外,尚有服務於陵寢的附屬建築。定陵金水橋以南,為神宮監,是提督太監的衙署。監東為神馬房,豢養馬匹供陵園使用。金水橋北與神宮監隔神路相對者為祠祭署,專為料理祭祀事宜。祠祭所西南,為宰牲亭,為上供宰殺豬羊所用。外羅城以內兩側,各建朝房數十間,為祭陵官員休息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