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用身子將他護住了,他一點沒受傷……我用法術將他催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兒。”孩子本來還要兩月才能出世,然而趙氏已然殞命,生機盡絕,再不能供養他氣息。若單嫣來遲些時候,不用法術將他催產,只怕他也永無出世之日了。可嘆這小小孩童一生多乖,尚在胎胞之中便已兩歷生死大難。其命運波折辛苦,離奇坎坷之處,當真令人扼腕。眼下終遇貴人,助他出世,也不知他日後能否應了坊間箴言:大難而不死,必得享後福。
胡不為又喜又悲,看見孩兒眉眼間果然依稀有妻子模樣,眉目清秀,張著小嘴呱呱哭叫。兩隻小小的拳頭緊緊攢握,不住揮動。他身上裹著一件淡紫色衣裳,翠綠的衣襟上繡著鮮黃色丁香圖案,這正是胡不為去年春節縫製,趙氏死前身上穿的。胡不為心中百味俱雜,一時不知言語。看著眼前孩兒生機正濃,亡妻卻已屍骸冰冷,其生死之隔,止懸一線,思來豈不讓人斷腸?當下忍耐不住,眼中淚水簌簌落下,盡滴在孩子臉上了。那嬰兒雙目未開,只會蹬腿啼哭,一點不知他父親心中的苦痛。
那邊單嫣勸慰道:“不為哥哥,嫂子既已去了,孩兒便只有你來撫養,她在泉下也不願你難過的。你該謀劃一下將來的出路,好好帶了孩子,嫂子才會安心。”
胡不為聽了話,搽去淚水,仔細檢視孩子。單嫣包裹的甚是仔細,先用軟布將他搽得乾淨,臍帶也剪得利索。再用細軟的獸絨將他包了,外面裹上趙氏的衣裳。她體會趙氏生前之願,盼以衣代人,用她衣服裹了,便似趙氏自己抱著孩子一般。可憐趙氏一生待人溫和心存憫善。豈知天道不公,在孕期間竟兩度罹難,到底也沒看到出世的孩兒一眼。虧得單眼善體人意行了此舉,託衣為人,也只是聊盡她未竟之願。胡不為當然不知狐狸精如此心思縝密,這些細微周到之處一無所覺。當下強抑悲痛向她道謝。
胡不為初為人父,又適逢喪妻惡事,心中驚喜悲痛同時交集,一時心如亂麻,料理兒子時也很顯粗笨。看那孩兒不住啼哭,慌的手忙腳亂,不知如何勸解,學著村中農婦哄睡孩子,口中呵呵有聲,哄道:“乖寶寶,不要哭,娘……爹在你身邊呢。”一隻手輕輕撫mo他頭頂稀疏的細發。哪知孩子並不領情,哭得更是響亮。這下胡不為便不知所措了,倉促間伸出右手中指,放到嬰兒掌中讓他握住了。
柔軟的掌肉溫暖細緻,略微有些溼潤。孩兒見有物進入手中,自然抓住,五支細小肥白有如豆蟲兒的手指緊緊攥著胡不為的中指,跟著哭聲時放時收,指節處幾個小小肉漩,也一時皺攏,一時不見,讓他爹也跟著激動不已。
這是他親生的孩子,是他和愛妻的骨肉啊,胡不為端詳著孩兒皺皺的小臉,心中頓生柔情,直感責任重大,一時間又覺淒涼又感甜蜜,先前要隨妻子同死的念頭卻已一掃而光。
單嫣見他臉上頃刻間無數變化,歡欣和愁苦、悲傷與欣慰接踵爬上眉間,卻體會不到他內心,見孩子哭的厲害,便說道:“孩子這麼哭著,想是餓了罷,卻不知到哪找來奶水喂他。”胡不為滿心隨著兒子的面目變化,哪想其餘,頭都不抬答道:“嫣兒,你我又不是外人,你便再行好事,餵了他罷,我這就出門去。”戀戀不捨鬆開手指,眼睛不離兒子的臉。他此時剛得調子之樂,一腔心事都拋到腦後了,哪還顧忌說話的輕重條理。料想單嫣法術高強,變出些奶水來也輕易的緊。然而奶水是人體哺嬰時方能分泌,此是造化之理,卻非法術所能替代。這節卻不是他這個半吊風水師所知了。
單嫣哪知他的本心,聽見說話,當時羞的滿臉通紅,心道:“我還是黃花姑娘,何來奶水喂他。”狐狸精到人間來,也不過十幾年長短,識得許多羞恥為難之處。雖然不象人類女子一般諸事不敢僭越倫常,舉動拘泥皆合禮數。到底還知道女子羞於啟口不願示人的許多事情。見胡不為當真下床,一步一回頭,頻頻看著孩子的小臉,真要她給孩子餵奶,不禁又急又羞,待要分說,哪張的出口,當下急中生智, ‘哎喲!’一聲,雙手抱腹俯x下來。
這一招果然有效,胡不為聽到呼聲,終於轉了目光,看見她這般情狀,凝目時卻見她俯下的後背上衣衫碎如蝶羽,從肩胛骨到腰部,雪白的肌膚全是青紅滲透的淤血,腫得老高。一條左腿鮮血淋漓,大腿到足踝間竟布了數十個血洞,半邊白裙變成了紅色。當下驚叫起來:“嫣兒!你受傷了!怎麼這麼重?!”他適才一味沉湎悲痛,滿心死志。後又被兒子吸引,心中只有那張小小的臉龐別無旁騖。直到此時,才有餘力來關心單嫣。
單嫣心中苦笑,面有痛苦之色,答道:“我剛才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