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步伐沉重的走回船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是福建本省人,漳州同安籍,因為漳州是天地會造反起兵的窩點,吳氏宗族因為出了吳必達這個滿清的水路提督是受到了很大禍害。不知道多少人在動亂中殉命,財產田地也盡數被奪,所以吳必達跟天地會跟反清義軍都是不共戴天的。
他腦子裡也沒有想過投降的問題,這個時候只有對福建命運的感傷,對於南國色變的擔憂。
整個浙江都被複漢軍奪下了,他們再下福建,接著說廣東、廣西,這場大變真就要讓陳氏給做成了不成?
吳必達想到了段秀林,當初在江南他們倆合夥搭班子,現在那段秀林的投降也知機的很。自己閉眼前,是看不到朝廷治他的罪了。
吳熙群看著自己老爹做著做著,跟睡著了一樣,伸手讓親隨拿來一個薄毯,輕輕地為吳必達蓋上,這都一連三天了,一天都沒有安生休息。
吳必達卻是沒有睡,他哪裡睡得下。眼也不睜開,只把頭一點,給兒子做了示意。
吳熙群悄無聲息的退了下,這艘大大的霆船上自有他的落腳地,吳熙群剛剛回到房間,房門就在外面被敲響,“四爺,葉鎮臺來訪。”
葉鎮臺,即臺灣鎮總兵葉相德。他原本是澎湖水師協副將,臺灣鎮陸勇完了後,番號確是還在,官帽子就落到了葉相德的頭上。其手下的澎湖水師和先前顏面盡失的海壇鎮水師【老巢被端】,是吳必達現今手下的兩大主力。
“葉大人。”吳熙群自己只是一個補缺的守備,官職距離總兵還有十萬八千里。但他爹是眼下福建海上的第一重將,葉相德都親自來見他,而不是讓隨從過來。
“賢弟,咱們閒話不多說,你且給哥哥露一聲,眼下時局,軍門大人是如何想的?”
葉相德私下裡跟吳熙群的交情很好。吳熙群酒喝多了,也在他面前抱怨過時局是越來越壞,大清這條船越來越靠不住了;同樣的話,葉相德也換了個法兒的對吳熙群說過。如此兩邊就跟交了底兒一樣,彼此放心了很多。
“父親也很是苦惱。魯公水陸齊下,數萬大軍豈是福建半壁之力可以抵擋的?”
吳必達一絲兒要投降的意思也沒有,但吳熙群有。至少大勢已去的時候,他不願意給朝廷當忠臣。同安吳氏死難的已經太多了,他還要好好活著,看著天地會那群歹仔,一個個遭報應。
“軍門心中有怒氣……”葉相德表示可以理解。但是復漢軍跟天地會也未必是一路的,後者自己間都打出了狗腦子來。凌梁把趙明德的地盤給兼併了,立刻就招來了龍巖的張狗和汀州北部李少敏的‘怒火’,也不知道這倆人是真的跟趙明德交情那麼的好,還是也想趁機摟一筆。
如果只看福建內部的局勢,葉相德並不認為天地會就真的能贏了去。只看福建陸路的天地會人馬始終不讓臺灣的天地會登上陸路來,就知道他們內部也矛盾重重。天地會兩岸所有人馬加起來到沒到二十萬不知道,十五萬卻絕對是有的。真的能齊心協力,閩北那裡還有安穩日子?
可事實上呢?天地會一半的精力都沒能用到前線。
不然凌梁和趙明德兩邊聯手進攻小小一個永福,其他位置的戰線卻平靜的人,被陳杰打福州請來了三千援兵,遂以少勝多,連趙明德都當場給斬殺了。
吳熙群料定葉相德的‘齷齪’心思是不敢對他老爹挑明的,他就直接在裡頭搗煳,只要葉相德真的願意了,必要時候一盞茶就能讓老爺子先歇上兩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大局也就定了。
煩惱從來不是單獨的為哪一方準備的。
復漢軍眼看著一步步插腳到福建來,緊張的何止是清軍,臺海的張球、鄭家,臺灣的嚴煙,陸上的盧茂、鄭繼、凌梁、陳彪、陳丕、張普、張狗、李少敏等,還有被這些福建陸路天地會首領共尊為首領的萬雲龍萬二和尚,全都曉得要到決定命運的時候了。這裡頭當然有心向復漢軍的,比如盧茂,甚至是嚴煙,復漢軍大軍抵到的情況下,他們很難有抵抗復漢軍的心思,多會乖乖的交出軍政大權,換一場榮華富貴來。可餘下之輩呢?
這些人可不是兩年前接受著復漢軍‘支援’,看著復漢軍暗營的眼色過日子的天地會首領了,他們現在各個都是擁兵萬人的一方之主。
復漢軍兩打江南,鬧騰了那麼久,雙方你來我往,也沒有傷著江南民間的元氣。可天地會在福建鬧騰了兩年,就真把福建民生搞得艱難起來了。萬幸的是,這些人多是坐地虎,不然福建會更慘。
張球的老巢現在在澎湖,隨著局勢變化,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