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卻完全陌生:
“阿婆,來客人嗎?”
疏離的口氣從唇畔道出,我像是被凍結一般立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找你的啊!”婆婆拉住我就往屋裡走。
“找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陌生地瞅著我。
他真的不記得了?!忘記了過往,忘記了傷痛,忘記了我麼……
等一下,有什麼地方好奇怪,但一時我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
“姐姐,你好漂亮!我門村子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像是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地看我。
沒錯,就是這個!那眼神太過清澈了些。就算失憶也不應該是如此這般純真吧!還有他為何叫我姐姐?!望著那張孩子氣的臉。我愣忪。
阿婆的聲音適時插了過來:“唉!姑娘別介意,阿一他醒來就這個樣子了,大夫說是摔壞了腦袋。”
我一陣心酸。淚在眼眶裡打轉。
紗不許哭!聽到沒有。烙沒死,他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只是失憶而已呀!這不是比最壞的打算強很多麼……
“弟弟你多大?”我笑著,心卻抽痛。
“十三歲。”
淚脫離我的掌控,一滴滴如珍珠,落了個徹底。老天,你在懲罰我麼……
十三歲,上山的前一年……本該記得的都忘了……
“姐姐?”娃娃臉在我面前放大,一臉的慌亂與不解,“你別哭啊!”
記憶中,不久前他也是這樣手忙腳亂給我擦著淚水,一身的喜服,滿臉的幸福。如今,卻只剩我孤單一人的碎片……
“烙……”手如羽絨般輕觸上那張容顏,左頰上還殘留著淺淺的傷痕,如火在燒,燙傷著我的手心,“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
“我……該記得你嗎?”
娃娃臉迷惑,把我僅剩的企盼打入深層地獄。淚不由地落得更加猛烈了。
“對不起”,琥珀色眼裡滿是內疚,臉皺成團,“你不要再哭了,我真的不記得了。你認識我對不?你可以告訴我啊!”
“烙——”我呢喃輕語,“你叫做烙,喜歡在樹上睡覺,喜歡吃青棗,喜歡家鄉的大碗炸醬麵,喜歡跟我鬥嘴,喜歡笑,喜歡……”我……
我簡直泣不成聲。眼前的人兒似在努力回憶,卻又一片空白……
狠狠地抹乾淚水,揚起笑臉,帶著濃重的鼻音:
“沒關係,我會一直陪你,再也不分開……”
失憶又怎樣?只要他依舊是烙就好。沒有那段記憶未嘗不是好事,那種不良的記憶就讓它徹底的煙消雲散吧!
手腕一抖,三片金色葉子夾在手指間,輕輕地放在他掌心。看著對面那張驚訝得何不攏得嘴,我笑得苦澀。自從他的血滴落在護手以後,金色的葉片已經可以被我運用自如。可是那最初的創造人,卻像個無知的少年般瞪圓了雙眼……
“想不想學?”
頭點得如搗蒜,甚是可愛。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問的是留下而不是跟我走,也許是為很久以前的一個願望吧!烙的願望:
“等一切都結束了,紗跟我走好不好?我們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隱居起來。蓋一座草屋,種幾畝田。每天早晨我們挑著菜去集市賣,晚上我做面給紗吃……”
望著身邊推著一車菜的身影,心沒來由的一陣酸澀。一座草屋,幾畝田地……這些都做到了,而我們卻已不是當時的心境了。
“紗?!紗——”娃娃臉在我眼前放大,“想什麼那麼出神?”
“哦,你說什麼?”
“其實你不用陪我來的,那麼早,你該多睡會兒——”
“沒關係,我習慣早起——”我甜甜地笑,謊說得眼睛都不眨。掏出兜裡的青棗,放入口中,滿口的香卻又酸澀。
“不酸嗎?”
“很甜——你要不要?”
“不了,我怕酸——”
“哦——”
烙啊,何時你才能記起……記得青棗的滋味,記得我,記得那燈火明亮的宮殿,你在我心中烙下的印記……
被人遺忘的滋味居然是這般難過,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心像是缺了半塊怎麼也不能找回。彷彿生生剪斷了纖絆,再也粘結不上……
我開始有些明白修了。從前總是不斷的計較他愛得到底是哪一個我,過去的還是現在的。如今想來,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