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人已經醒了,伏在風荷懷裡痛哭:“四嬸孃,母親當真不要我與弟弟了嗎?母親那麼好一個人,為什麼這麼年輕就去了,父親為何不救她?”
這話聽得風荷詫異起來,她待丹姐兒哭音略止,溫柔得拍撫著她的背,細細說道:“三嫂怎麼會不要丹姐兒和慎哥兒呢,你想啊,她待你們那麼好,其實最是捨不得你們了。可是這是上天的安排啊,讓三嫂去了天上當仙女,她一樣也能看到丹姐兒和慎哥兒的,只要你們倆乖乖的,不然她看著只怕更要傷心呢。
丹姐兒是大姑娘了,要照顧弟弟,勸慰父親,孝敬祖母呢。你想想,你剛才這麼暈過去了,把祖母都嚇壞了,三哥好不容易被人勸回了房,要是知道還不得趕緊過來看丹姐兒。所以呢,丹姐兒要乖,那樣三嫂、祖母、三哥才能放心啊。”
這些日子來,丹姐兒一直不曾好生吃過東西,睡上一覺,她人又小,早就撐持不住了,卻憑著一口氣堅持著。聽了風荷的話,她心裡好過不少,又怕真的害得父親和曾祖母為她擔心,哽咽著道:“四嬸孃,我往後再不這樣了。那我這會子再去陪陪母親吧。”她說著,又要起床。
風荷忙按住了她,認真而親切的說道:“丹姐兒要聽話,你這時候最應該好好睡一覺,或許睡著了就能看到三嫂呢。那裡有四嬸孃、娘娘,你一個小孩子的也幫不了什麼忙,好不好?”
丹姐兒確實覺得有些疲倦了,也不再強求,乖巧的點了點頭,應道:“我聽四嬸孃的,睡著了母親就能來看我了。”
風荷看著丫鬟服侍她躺好,蓋了被子,方才出來,莫氏依然焦急得等在門簾外。
風荷徐徐看了她一眼,徑直坐在上首,虛抬了一抬手:“二夫人坐吧。”
莫氏不敢說話,依著她的意思坐在了下邊的小杌子上,心裡卻是不大痛快的,覺得風荷太過託大了。她進門前就知道只要賀氏一死,她就是正經的填房夫人了,誰想到來了沒多久,賀氏當真去了,頗有些滿意,以她一個侍郎府庶女能嫁給王爺府少爺,那本是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但她也知此事急不得,總得等個一年半載的,不過行動間隱隱將自己當了臨湘榭的女主人。
現在風荷這般,她覺得是越過了她,絲毫不把她看在眼裡,按輩分上來算,她還是風荷的嫂子呢。好在她還不是個胡為的人,清楚自己眼下的身份容不得她反對,委委屈屈坐了下來。
“方才是怎麼回事,小姐好端端的怎麼就暈過去了?”丫鬟上了茶來,風荷頭也不抬,輕飄飄的說著。
莫氏心中一慌,身子顫了顫,隨即又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麼話,無需害怕,小聲回道:“姐兒哭夫人哭得太傷心了,婢妾怕她有個什麼好歹,勸說了幾句,誰知姐兒哭得越發厲害了,沒幾下居然暈了。婢妾也不知究竟怎麼回事。”她暗暗看了風荷一眼,眼裡閃過不滿。論理,賀氏一走,她就是臨湘榭半個主子了,憑什麼風荷還坐在上首,把她當下人一樣問話。
風荷看她還算老實,是個心眼尋常的,氣消了不少,抿了一口茶,又道:“哦,你是怎麼勸姐兒的?”
“婢妾,婢妾只是說夫人久病床前,她自己也難受,如今仙去了也能減輕些她的苦楚。四少夫人,婢妾,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勸姐兒想開一點。婢妾、、、”莫氏登時心慌起來,不知在小主子面前提起這些算不算錯,但她當時果真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怕丹姐兒哭得太傷心了,回頭有人報去三少爺那裡,攪得三少爺不得休息,三少爺直到凌晨才睡著呢。
“罷了,往後儘量少說這種話,以免姐兒太傷心。姐兒如今是你們的小主子,你們要好生伺候了,有什麼事也可以回稟給太妃娘娘、王妃娘娘、我或者其他幾位夫人,別擅自做主。院裡的小事你能辦的辦了,大事還是要去問過了三少爺、小主子才成。”風荷淡淡一擺手,阻止莫氏繼續解釋下去。
賀氏交代的事,看來要提前辦了,一直拖著也不好。
這一日,風荷要麼在靈堂,要麼就在太妃院裡。用過午飯,天氣黑壓壓的,有下雨的徵兆,只是這個時節,便是下雨也不該這樣的天氣,反而像是夏日裡的陣雨來臨前的樣子。
看雨勢還不到,風荷索性帶著丫頭回凝霜院換件衣服,哪知剛走到半路,大雨傾盆而下,即便她們躲得急,還是淋了些,衣裳很快溼透了。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在正院出來不遠的一個倒座裡,離太妃的院子尚有一段距離,更別提凝霜院了。
倒座是供上夜的婆子晚間歇息的,婆子忙忙送了傘來。
“少夫人,不如去趕了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