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白送給他,不過要他拿花轎來抬。”
黃委員愣了愣答說:“照藹如的人品來說,坐花轎的大家閨秀,也沒有幾個人及得上她。而況你們徐州李家,也不是沒有根底的。我馬上寫信給他,一來一往,快則一個月的功夫,就有迴音了。”
“那就重重拜託黃老爺。將來再謝媒。”
“謝媒談不到,能夠做成這頭媒,我比什麼都高興。”
這是他的由衷之言,當天晚上就發了信,信寫得很切實。又特地將信稿送到望海閣給藹如過目,表示他未負所託。
過了有個把月,李婆婆不見黃委員有迴音,有些沉不住氣,少不得要跟女兒去談。
“哪有這麼快?”藹如答說,“這又不是買蔥買蒜,揀都不用揀;人家總要顧前思後好好想一想。不用催,聽其自然好了。”
“你倒不急!”
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可惹惱了藹如,“我急什麼?”她漲紅了臉說,“莫非你老人家真當我落市的魚鮮,沒有人要了?”
做孃的也自知失言。不過辯解雖不必,要談也無可再談。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唯有找小王媽去訴苦。
“我看這樣,明天我去一趟,探探黃老爺的口氣。”
“對!”李婆婆的愁懷一寬,“你去一趟!做幾樣點心送去,借個名兒,可別讓她知道!”她指一指藹如的房間。
※ ※ ※奉主之命饋食,交代清楚,領了賞錢,就該告辭了。彼此身份不侔,男女有別,沒有什麼可談的;小王媽又是身段極俏,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老坐著不走,更不合適。而她偏偏不走,讓黃委員倒為難了。
她的來意,入門便知。只為難以交代,所以他硬忍著不開口,希望捱過這片刻,小王媽不能不走,便可解除僵局。見此光景,知道硬拖是拖不過去的了,黃委員不能不有幾句話讓她帶回去。
“費你的心,回去跟李婆婆說:京裡的信來了,一半天我去看她,當面細談。”
“是!”小王媽看著他的臉問道:“想來有喜酒吃了?”
看她一臉殷盼的神色,黃委員不敢說真話,可也不敢全說假話,想了想答道:“俗語說的是:”好事多磨‘!好姻緣哪有一說就成的?“
小王媽亦很知分寸,不便再往下追問,也知道問亦無用,便又假託李婆婆的語氣,重重拜託了一番,方始回望海閣覆命。
李婆婆自然失望,但未絕望。懸揣了一夜,始終猜不透其中的室礙何在,因而也就越發盼望黃委員來為她解除疑團。誰知連等兩天,不見蹤跡,心知事情不妙了。
“你再去一趟!就說我給黃老爺請安,多費他的心,事情無論成與不成,他的好意,我總是感激的。不過到底那方面怎麼說,無論如何請黃老爺給句確確實實的話!”
在李婆婆的估計中,派小王媽這樣去一逼,黃委員一定會親自來訪,當面解釋,何百瑞的苦衷何在。也許上有老親,必須稟命而行;也許下有孺子,顧慮繼母入門,不能視如已出。反正何百瑞本人一定予肯萬肯,只是家人親族之間,有所牽掣,需要徐徐化解。
如果是這樣的情形,便又如何?李婆婆午夜夢迴,在枕上也打算過好幾遍了。藹如不是不明事理、不能體諒他人苦衷的人,只要收緣結果,一歸於正,眼前便稍稍遷就,也決非不可商量的——她在想,大家世族有妾侍“扶正”的規矩;如照黃委員的原議,等於虛位以待,亦未始不可。轉念到此,突然起了一股勁,覺得這時候跟女兒去談,是最好的時機。等小王媽帶回確實訊息,迫於事實,再作讓步之計,心高氣做的藹如,一定會覺得過於委屈,說什麼也不會點一點頭。
※ ※ ※“我叫小王媽去問黃老爺了。事情怎麼樣,還不知道。不過,既然往這條路上走了,總巴望能夠成功。愛親結親,彼此總要體諒,再說爭氣也不爭在一時,是爭在結局上。你說,我的話是不是呢?”
藹如一時聽不明白,只覺得她母親的意思是還要她遷就。“那麼,”她問:“娘,你說要遷就到什麼地步?”
“遷就一頂花轎!大紅裙子,將來你總有得穿的。那條裙子要你自己掙來穿,面子上才有光采。”
“越說越玄了!”藹如笑道:“我倒不知道怎麼個掙法。”
“全看你自己。到了何家,上上下下說你賢惠,自然就會拿你扶正,前房兒女給你磕頭'奇書網整理提供'叫娘,這條紅裙穿在身上,才有味道。”
藹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