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然後低頭誇讚毅郎:“毅郎好樣兒的,真乖,都沒有哭。”
毅郎露出害羞的神色來,將臉貼上她的前胸,低聲道:“害怕。”
“不怕,咱們是在玩遊戲那。你比三叔祖母還要勇敢。”這麼小的人兒,因為答應過她不哭不鬧,害怕了也沒出聲,林謹容熱淚盈眶,緊緊將毅郎摟在懷裡,發誓一定要照顧好他,哪怕付出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塗氏聽到她這話,十分不爽,嘴唇動了動,到底也沒說什麼,默了片刻,費力地擠出一句話來:“毅郎真乖。”
毅郎回頭朝塗氏天真一笑,手俏皮地在臉上颳了一刮,隨即飛快躲入林謹容懷裡。林謹容含著笑,輕拍著他背,低聲道:“睡吧,睡吧。”
還沒高興多久,馬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有一條森冷的聲音從正前方傳過來:“下車,把東西留下,人活。不聽,死路一條。”
塗氏激動起來,緊緊攥住陸建立的胳膊,顫抖著聲音道:“又怎麼了?又怎麼了?”
陸建立沉默地示意坐在車簾前的豆兒掀開車簾。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前方街口處胡亂堆放一堆還在冒煙的木料等物,二十多個穿著官兵服飾,滿身血汙的男人拿著各式武器堵在那裡,當頭三人都騎著馬,正中那個又黑又瘦,手裡卻提著個流星錘,一臉兇悍,狼一樣地狠狠盯著這邊。
塗氏又要暈死過去,卻沒有人顧得上她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們這樣一大群人,坐著車馬,有家丁騎馬護衛,目標太大了,想想車裡都會有很多財物……所以反倒不如當初林謹容和荔枝混在人群裡更不引人注目。
陸家人一片靜默。若是失了馬車銀錢,可以想象會發生什麼事,休要說是逃回老宅去,能不能平安出城都是一回事。
片刻後,陸緘啞著嗓子道:“我們不想惹事,車裡也沒什麼財物,都是些老弱婦孺,還望高抬貴手。”
那人怒喝一聲:“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不想殺人!”
除非是能衝得過去,但是一群平日也算是養尊處優的家丁,還要護著滿滿幾車人,能夠拼殺過這些殺紅了眼的傢伙,順利衝過去麼?林謹容並不看好。
她不看好,其他人自然也知道。特別是那群人在遲遲沒有得到陸家這邊的答覆,順手就拉了一個家丁過去一刀砍翻了,接著又把正在燃燒的火把狠狠朝陸老太太的馬車投擲過去之後,陸家人集體慌了神。
陸建新最先喊出來:“不要殺人,有話好說,什麼都給你們!”接著他笨拙地從車裡溜下來,打起車簾,探身去扶白髮蒼蒼的陸老太太,哭得涕淚交流:“我的老母已近八十歲的人了,可憐還要受這樣大的罪,兒子不孝,兒子不孝啊。”見他哭了,後頭車裡的女人孩子頓時哭成一片。
陸緘猛然喊了一聲:“不急!”
陸建新狡猾地朝他使著眼色,表示他做得很好,口裡卻道:“休要激怒了這幾位軍爺。保命要緊,按著他們說的做。”
那些人哈哈大笑起來,也沒解釋自己不是什麼軍爺,當頭那三人中一個青白臉皮的漢子將手裡的刀指定了陸緘:“怎麼著?還有什麼話要說?”
陸緘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眼睛黑得深不見底,聲音卻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沉著冷靜:“君子重諾,列位都是偉岸丈夫,我們若是放了車馬,交了財物,諸位是否可以真的保證我們安全無虞?”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使流星錘的那人淡淡一笑:“我保證不傷人命。”
不傷人,可難保女眷們不會受侵犯。陸緘嘶啞著嗓子道:“不傷人命和不傷人是兩回事。倘使不能保證我們所有人平安無虞地出城,我們寧願闔家死在這裡算了。”
忽聽有人炸雷似地喊了一聲:“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竟然是陸建中,提著把刀子站在後頭那張馬車上,激動地道:“倘使女眷們失了清白,不是和要她們的命一樣的麼?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那青白臉皮的漢子冷笑:“我說我們能保證,你們就信?”
有人不耐煩地啐了一口:“和這些為富不仁的狗東西說這些作甚?我女人孩子還是活生生餓死的呢。他孃的,殺翻兩個就乖了!”
陸建新驚慌失措:“噯,不要啊,有話好好說。”
陸緘固執地問那使流星錘的漢子:“我不知閣下的高姓大名,但閣下既然在這裡堵截我們,便該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我們陸家在這平洲城中少說也有百年光景了,這多年,是否為富不仁想必都是知道的。減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