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氣的他只是盼望著關東早早大亂,再不受秦賊的窩囊氣。須看眼下,已然二十出頭的他一天天就還只是坐吃山空,雖然他也不想整天無所事事,他也幻想早些出人頭地,早些改變自己卑微的命運,可是他到底又能做些什麼呢?
倒是他也想過去給那些農夫家當傭工,可是思之再三,他真的受不得那種窩囊氣,再說很多農事他都不懂,也不想去懂。
韓信又已斷炊好幾天了,這是一個盛夏時節,他一個人坐在樹蔭下正在護城河邊釣魚。
釣魚也算韓信能力所及的唯一的營生了,有時候他運氣好就能釣個五七八斤的拿到集市上買掉,換幾個半兩的銅錢使使。從前他也還能四處打點野味兒什麼的,可是自從秦始皇下令收繳天下的兵器以來,除了人們可以留著防身的短小的刀、劍之類,弓箭等物也都讓官府給沒收了,除非你是為官府服務的。這樣韓信就只有老老實實的釣自己的魚了。
然而那魚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好釣的,這一年天氣特別熱,所以這些水裡的魚也跟人一樣懶得吃東西,不過也不乏有些小魚秧子來給韓信搗亂。此時飢腸轆轆的韓信,真的就恨不得一頭扎進這護城河水中了此一生。
在韓信的不遠處,有一專門供人洗衣服的地方,那裡正有一群好象專門給大戶人家漂洗衣服的婦人,她們已經連續好幾天在那邊忙碌了。
她們一群人有說有笑,當到了中午吃飯的時辰,她們就拿出自己所攜帶的飯盒,一群人圍攏在一起好不開心地吃將起來。而韓信在一邊看得分明,但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將口水慢滿吞嚥下去。
不過也合該著韓信走運,他在不停地注視著人家的時候,人家也自然在不停地注視著他。那些婦女中早就有一位眼*細的大娘看遠處釣魚的韓信不對勁兒,許久之後,她趁著一個休息的空兒就湊到滿臉已是菜色的韓信身邊,將自己所多準備的一盒子飯遞給了他。
彷彿大夢初醒的韓信用了萬分感激的神情看了那漂母一陣,隨即他便從她手中接過飯狼吞虎嚥起來,大娘一邊勸韓信慢點吃,一邊又給他遞過來了水,看韓信吃得滿足的樣子,大娘的嘴角溢位了一絲笑意。
“小夥子,你知道你今天吃的是什麼飯嗎?”當韓信一口氣吃完了飯,大娘於是忍不住就問一直在埋著頭進食的韓信。
“嗯……”這一下,居然把個韓信給問得愣住了,由於吃得太急,他竟然真的沒有辨清自己剛才吃下去的到底是穀米還是粟米還是其他的什麼。就是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寶貴、最難得的東西。
韓信窘了一回,他又長長地嘆過一口氣之後,於是起身給大娘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有朝一日,我必重報大娘您的再生之恩!”
不料大娘狠狠地瞪了一下韓信,她望著他那白皙的面孔,高大的身材,以及那把寸步不離身的寶劍,然後正言說道:“大丈夫居然不能自食其力,我是實在可憐你這王孫才把飯端來讓你吃的,難道我還會希望你的什麼報答嗎?”
韓信不得不羞愧地低下了頭去,這是一顆曾經怎樣高傲的頭顱啊,而今它只化作了心底的悲涼。
以後接連幾十天,只要不是大雨瓢潑,韓信都會在河邊等著大娘看她推著一車冬季的衣物來河邊浣洗,自然大娘也都會多備一份飯食帶給望眼欲穿的韓信。
“信兒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她已經知道了韓信的名字:“眼看這些過冬的衣物馬上就要洗完了,唉,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能帶你回家。你自己有什麼打算嗎?”
韓信悶聲不語。
“眼下倒有一樁營生是現成的,就是不知道信兒你肯不肯受得這個委屈。”大娘是有備而來。
“是何營生?大娘我會好好考慮的。”韓信急切地問道。
“就是給人押貨,滿天下跑,我一個孃家侄子就是幹這營生的,雖然整天家風吹日曬的,可是倒也衣食不愁,還不用擔待什麼,不像我們這些莊戶人家還整天愁個旱啊澇啊、蟲啊病啊的。再說現在地面上也安生,都是跑官道……信兒啊,你若是同意呢,我就跟我那侄子打個招呼把你介紹到幫裡去,我瞧你身手一定不錯,肯定成,他們現在正缺人手呢。你看怎麼樣?”
眼下的韓信還有得選擇嗎?雖然說他從前一直擔心入了市籍就有被先徵勞役之憂,可是看現在這滿天底下披罪的刑徒、囚徒,哪裡還有用的著他的地方啊。秦始皇的確是輕民力,可是他還得讓老百姓活命不是,不然他老小兒也沒得吃穿。
尤其,韓信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患得患失、優柔寡斷了。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