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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夫沉吟,卻見身後一管家打扮的人笑著恭敬開口:“劉神醫,您是家裡貴客,以後自是謝宅座上賓,小的們剛清掃出來一間房屋,又排程幾位僕役丫鬟,劉大夫可將夫人孩子接過來一塊同住,若有吩咐,找我便是。”

話已經說到這,再推辭就顯得不識好歹,何況這宅子確實寬敞,劉大夫拱手:“承謝公子抬愛,劉某感激不盡。”

管家領命:“劉大夫,夜已深,請隨我去歇息。”

房中再次一空,重新歸於寂寂,謝淵玉坐在椅上,手上把玩著一隻白瓷葫蘆茶寵,目光似窗外無盡黑夜,網著帷幕後的人。

他回想著劉大夫說的話:筋脈已傷失血過重外加暗疾復發,若是旁人早就死了三回,此人卻憑著一口氣強撐,近乎奇蹟。

謝淵玉想到平臺之上的匕首,的確是頑強生猛,像是一株有毒的植物,只要給出一丁點喘息時間,就會重新煥發盎然生機。

他想到這,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了幾分興趣,起身撩開帷帳看去,樓津身上衣袍已被全部褪去,腰腹處蓋了一層薄被,肩膀傷口被撒了藥粉用白布裹纏,胸膛上銀針尾部還在顫顫巍巍抖動,薄被下方兩條修長的腿伸出,大塊肌膚暴露在外,膚色竟是寒玉一般的冷白。

不過如今,被扎的似一隻刺蝟。

謝淵玉正欲放下帷幕,卻見樓津眼皮顫了顫,睜眼的一剎那兩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謝淵玉:

他手還搭在帷幕上,大半個身子探入帳內,可真會挑時候醒來。

謝淵玉面上露出一抹笑:“醒了,感覺如何?”

樓津掃過自己肩膀,他薄被遮住要害,周身不著寸縷,腰腹之上大敞敞地暴露在外,眉毛微挑,卻是勾了勾唇:“死不了。”

謝淵玉沒換外衫,衣袍還帶著血痕,脖頸處傷口凝固,只餘一抹刺目的紅在上,似是白玉上染了劃痕,異常醒目。

謝淵玉目光落在對方胸腹銀針上:“再過半炷香可取針。”

這次樓津皺了皺眉,他似乎極其不喜歡施針,目光幾次停留,都琢磨著如何取針。

謝淵玉問:“閣下如何稱呼?”

樓津視線在謝淵玉身上逡巡一週,神情似笑非笑:“真不知道我是誰?”

房中燭火照映的謝淵玉臉上有一層融融暖光,斂眉間自有一種清風明月之姿,他開口:“身份都是外物,閣下說自己是誰那便是誰。”

樓津微笑開口:“姓汪,京都茶商。”

大楚產茶,其中又以江南茶葉最為一絕,常有京中商人走茶,但望州茶葉品質一般,當真是說謊也不扯個像點的。

謝淵玉應了一聲:“原是如此。”

他彷彿是最君子的人,溫良恭謹讓刻在骨子裡,說了四字後便不再問,樓津臉色依舊泛白,只是如今又多了幾分狂傲,看上去陰陰涼涼,一看便知是個不好惹的主。

樓津忽然問道:“不是走了,怎麼忽然又回來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懶洋洋,手上卻拿著匕首,指腹在上一下一下地輕擦,彷彿下一瞬就能刺入。

謝淵玉說:“一來做不出見死不救之事。”他笑一聲,半真半假地開口:“二來看汪兄穿著不似凡品,都已到崖下,說不定日後還能用的著汪兄。”

謝淵玉的高明之處便在這裡,剛一見面就知樓津絕不是等閒之輩,尋常手段行不通,他乾脆反其道而行,還落得一個磊落之名。

人活在世,誰沒有些私慾,君子論跡不論心,這等私慾,並不叫人厭惡。

樓津目光像鉤子一般劃過他臉,謝淵玉依舊是月明風清的模樣,目光相撞,不避不閃。

最後一炷香燃盡,香灰跌落爐中,一抹猩紅頂端也涅滅,謝淵玉提醒:“可以取針了。”

樓津乜一眼,漫不經心道:“你給我取。”

他是使喚慣了別人的,發號施令起來毫無障礙,別人是客隨主便他是鳩佔鵲巢,依舊太咧咧的躺在那裡。

謝淵玉本就沒想讓樓津自己取,他看起來好脾氣地應道:“好。”

他掌心下移,手指輕觸上針尾,指腹捻住後抽出,一切只在眨眼間完成,樓津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幾支寒光閃閃的銀針出現在謝淵玉手中。

樓津身上還有乾涸的血跡,方才情況緊急沒來的及清理,如今斑駁髒汙,似是寒玉沾了凌亂紅墨。

謝淵玉見不得自己髒,今天才發現,也不見得別人髒。

他佯裝無意:“要不要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