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便昭告天下,下月初五,登基為皇。
只是在這之前,又是一道詔令,凡有傷我東國風化的,無論是何等生意,皆封!
就這樣,天下第一樓首當其衝,已人去樓空。兩張大大的封條被那日來勢洶洶的官兵貼在了昔日輝煌的門上。還好被封的不是天下第一街,沒了一樓,姑娘們還是有去處的。
眾人小憩了幾日,便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讓人企及的紅綢滿布的花船,直到船遠了,岸上的人仍是一門心思的望著那影子,恨不得人也隨了心,一道跟去!
天下第一樓的歲月,不消一年,便空度了。昏暗了,卻依舊不失其光彩。經了樓前,只要人望一眼,它還是那麼亭亭玉立在泉溪之畔,讓人驚歎。不知裡面又是何等的模樣。
蓮池玉臺,沒了往日的風華,上層雅間,沒了往日熱鬧的喧譁。欄簷壁上附著的明珠,已被人摳去,人去樓空,竟是這般的窒息,如臨崖。
“這就是她的手筆,實在可惜……”
獨坐玉臺的千夜看著千凌在樓上樓下無厭的轉著,知道他在心中氣惱,往日不曾帶他出宮,享受了這裡的風花雪月。外界傳言當然是假,就不知道她信是不信。
千凌放棄了全身而退,跟在他身邊,不,應該說是賴在他身邊,千夜著實無奈,是了,人走的遠了,也是要人陪的。這一點,他不會擔心她。無論走到哪,那樣的人,都會有人陪著,永遠也不會像他這樣,有著往後的寂寞。這是君王要承擔的……
“今日她就要走了,你不去送她?”
千凌自知他是捨不得,可沒想到,他竟會隱忍如此。若他當真坦白些……也沒有了今日這番他想要的景象吧。他倒是完成了所有人的願望,自己留下一個人默默承受那些沉重的部分,就是這樣的人,千凌知道,自己離開了,也是割捨不下的!
“那是她一直想做的。由她去吧。”
此時,一樓的門大開,外面的光亮侵入,晃得人睜不開眼,連進來的身影,也看的只是模糊一片。
“程英?”千凌驚訝,這人不是被千夜打發了去守著那人的嗎?
“陛下安康,凌王安康。”程英單膝跪地,行了禮。
“你怎麼在這?”千夜似有不悅。
“她讓我在這等著,給主子傳話。”
這丫頭,當真能掐會算?千凌失笑,所有的事,好像都算到了……東王和母后的事,千夜的事,千默的事,還有他的事……
“說。”
程英清了清喉嚨,模仿著天下交託他任務時的語氣,“程英,你回去告訴他,讓我走,何必用這種傷人傷己的法子,等我回來的時候,一樓有什麼閃失,唯他是問。若要送我,日落前讓他來城外十里亭找我,逾時不候!”
“城外?她不坐船嗎?這丫頭,又要做什麼?”
千凌有疑問,千夜也知道程英自然是不敢欺騙他的。午時已過,要趕到十里亭,自然要花些時間。走就走吧,偏偏還撂下這麼些話,什麼意思?以後當真會回來不成?
“她還有什麼交代?”
“有……”
天下和天慈捨棄水路,只是天下心血來潮之舉,來了這也有一年了,除了東都,其他地方還未曾見,此行一番,也權當是遊山玩水了。也只有她和天慈兩人。在現世的時候,她倆也會一得閒了,就跑到外面,覽盡古蹟名勝,嚐遍天下美食。
“天都要黑了,我們走吧。”天慈坐在馬車上催促著,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站了!
“來了。”
天下剛起身,便聞策馬飛馳的聲響,往那來時的路頭望去,便見千夜在長髮的空中不羈的飛揚。勒馬長嘶,千夜跳下馬背,把她的上下瞧了個遍,一身雪裘,看來她真的是極怕冷的。東國的夏秋天很短暫,去了,便是五月之長的冬季,再加上地勢的影響,也是極冷的。
“到了南邊就好些了。”那裡恐怕還是夏天的。千夜不禁感慨,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已經到這裡了吧。
天下凍得跳腳,搓著手,哈著氣,連聲音都有些抖,“你終於捨得來了。”
千夜解下錦披,裹在她身上,看了她們的行裝,兩匹馬架起的馬車,加上兩個人,馬車上綁著日常所需。他真懷疑,簡簡單單,這樣就可以有命到南國?但是身邊有鳳桐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既然她有膽這麼做,應該有她的考慮。
“什麼時候回來?”千夜像是在問離家的親人,雖然心裡知道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