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聲音,成了它的尖嘯。雨聲似它們蜂擁而來的腳步聲,滴滴答答,毫無規律的作響。如此詭異的夜,分外的駭人。
天下在一記驚雷中驚醒。眼前驀然亮起的慘白的光,如劃破長空的閃電,讓人心驚肉跳。
看了窗外,明明是初夏明媚的陽光,天下知道,自己又做夢了。夢中,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帶到了現實中,她撩開身上的被子,赤腳下樓。
見了人,開口就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若錯過了送了千朔的日子,那該如何是好。
聽到門外的嘶鳴聲,天下來不及穿上豔容拿來的衣服,便跑了出去。
那是千朔的馬,她認得。就像他本人一樣,難以馴服,這馬性子極烈,除了千朔本人,不讓旁人上它背上。難道千朔沒走嗎?
“奇怪,八爺今早不是離京了嗎?這馬怎麼會在這兒?”
有人道出了疑惑。
天下突然覺得一切都靜止了,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喘息,來不及趕上那撕心裂肺的痛,她不顧眾人的攔阻,跳上馬背,揚長而去。
一路疾馳,只盼望心裡的那種不安的幻想莫要實現。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路,是那麼漫長。無論她多麼快,感覺總是追不上那道即將遠去的身影。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永遠也不睡,即使被灼傷,也要撲向那道耀眼的光芒。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萬能的神,她願意用永垂不朽的一生,換來身邊的人,不要受傷。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無情的人,任何死亡,都不會出動她的心房。
“千朔,千朔……”
有人在叫嗎?千朔捂著心口的箭,忍著一身的傷痛,停靠在樹上。一路上,他流了太多的血,但是離那個地方,還是有那麼遠的距離。
他自嘲的苦笑,快活的日子到頭了。本來想做一番大事業,卻也成了這番狼狽的模樣。
看她沒來送行,在離行前,他還是去了那個地方。熟睡時,沒有張牙舞爪的模樣,千朔沒有去打擾,沒有想以前一樣,把她從暖烘烘的被窩裡揪出來。他已經告訴自己,不會再玩了……想來,若不是看了她這麼努力,他也不會下定決心,出去闖蕩。
如果可以,他真想陪她走更多的路,那樣永遠也不會覺得無聊……
可惜……葉家埋伏在京外的人,竟然……難以想象。他低估了別人,高估了自己……
如果可以重來,他也會像千夜那般,步步小心吧……
緣啊,可惜,他這邊的真的要斷了……
“千朔!”
這回,他聽得真切了,抬起滑落到一半的手,終於抓到他眼前最亮的那道光了……
“你來啦……”
“我帶你去找非天!”看了蜿蜒一路的血,天下強忍著胃裡的翻湧。心口堵塞的窒息的痛,已經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了。被千朔強拉了去,她只得抱著他的身體,任由他臉上滿足的笑,穿痛她每一個感官。
“……不能陪你……做更多的事……”
太痛了,明明就在眼前,他始終沒有去碰觸那道光。來不及放下的手,被天下抓了。千朔滿意的合上眼,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居然是這麼溫暖的,即使閉上了眼,感覺依舊那麼強烈。
為了祭奠東朝八皇子,一樓閉門,七日之內不再接客。
看著今日閉館的牌子,高掛在緊閉的門上。非天嘆息,一樓的姑娘們大都和千朔來往的密切,因為他的死,個個傷心欲絕,就連一樓也跟著失色不少,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那天抱著千朔的無助的身影,在他腦海裡盤桓,頭一次,他不再為自己醫死人的稱號,感到驕傲。
“你不是專醫死人嗎?能讓他醒來嗎?”她的話語,沒有了往日的生氣。
他上前,她卻抱著千朔早已涼透的身子瑟縮著,原來她比誰都明白,千朔無可挽回的生命,也是他救不了的。若不是九溟將她擊暈,她到底是不肯鬆了那雙緊抱著千朔的手臂。那個模樣,生怕了他們都破碎了去……
再見到天下,便是七日後了。沒有非天他們想象中的那麼悲痛,天下竟了在其中的,在泉溪邊上,為千朔的馬,刷洗著身子。
倒真是一匹良駒寶馬,赤黑的馬鬃,隱隱泛著鮮亮的紅光,肌理分明,鳴聲有力,稱上一句馬中之王都不為過。
“他生前的時候,我給過他那麼多好東西。死了,倒是給我留了這麼一件寶貝。”
對這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