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便迅速擴散開去,地面上漸漸便紅了一片,紅得絢爛奪目。似乎世間沒有一種紅色能如鮮血一般能強烈刺激人的視覺,能令人心絃緊繃。他的目光落在公孫二孃臉上,異樣地安祥起來。
公孫二孃依然是沒發出半絲聲音,只是不停地落著淚,牙齒早將下唇咬破了。
秦簡興奮得有些顫抖起來,他對鮮血的反應比一般人更為激烈,簡直是目不轉瞬地盯著那鮮血落入雪地。大地彷彿靜到了極點,雪花落地與鮮血滴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響得令人心悸。
琴棋書畫等八人一直在顫抖,柳拂月嚶地一聲先哭起來,立即轉過頭去不敢再看。柳拭塵也轉過身去抱著妹妹,不住地哭泣。其餘人都有不忍卒睹的表情,相比之下,倒是身受之人顯得淡定自若,毫無悲意。
“簡兒,你放了她吧!”秦覺顫聲道。
“不……好看……”秦簡痴痴看著那鮮血。自從練成這掌法後,他對原本感興趣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包括權力、美色、金錢,但卻覺得鮮血與殺人能激起他莫大的快感,無比的興奮。血刺激著他的神經,他覺得心中慢慢放鬆,緊繃與剋制轉變為一種說不出的舒暢的感覺。
“簡兒!難道你想讓哥哥也死在你面前?你再這樣,先殺了我算了!”秦簡拔出一把短劍,劍尖對準自己前胸。
秦簡呆了一呆。
“簡兒,小時候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師父把你害成這樣,都是那該死的掌譜……”
“掌譜?”秦簡喃喃地念,“是,不錯,是那該死的東西!”他用另一隻手伸入衣內,掏出一隻木匣,遠遠地扔了出去,“這該死的東西,我再也不要它,是它害人!”
無人有餘暇去管那掌譜,每人都緊緊盯著秦簡的手指。
“簡兒,我們回姑蘇去吧,我師父是天下第一神醫,他一定有辦法醫治你的,我們還回姑父家去,重建以前的屋子,建得跟從前一樣……你一定是練這掌法走火入魔,傷了經脈,我們一定有辦法醫治你的……”
秦簡神經質地搖起頭來,吼叫道:“不,不可能會好的,我師父研究了那掌法十幾年了,都找不到化解對自身危害的法子,你師父不可能會醫好我的,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會死,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會殺死自己……”他驀地轉身看著公孫二孃,手指又想加力,但指尖方陷入她柔軟的頸項,便見她面上靜得出乎異常,也不再咬著下唇。那是一種絕望的寧靜。他呆了一呆,看著她的眼淚不住的往下落,落下的淚開始變成淡紅色。他忽爾想起小時聽過的傳說:“鮫人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她的眼淚會變成什麼?”他生起極濃厚的興趣來,饒有興味地打量她的淚珠。她的淚水自然不會變成珍珠,只不過是滲入身前衣襟而已,漸漸她的衣襟也沾染了紅色,變成一片紅。
“你哭什麼?”秦簡愣愣地問。
公孫二孃看都不看他一眼。
“簡兒——”秦覺仍在叫他,“放了二孃。”
秦簡心中忽然有種不明來由的顫抖,再轉頭看那一地鮮血時便不再那麼興奮,他升起一種強烈難明的情緒,夾雜著絕望。那淡紅色的淚似觸及了他心內某個塵封的角落,他低語:“我們回姑蘇,我以後不再殺人了。”
這句話聲音雖低,卻不啻驚雷,秦覺喜出望外得簡直不敢相信:“簡兒,你真隨我回姑蘇?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秦簡不自覺地鬆了手,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他的手指漸漸自公孫二孃頸上離開,五指在他頸間留下幾道紅色指痕。
公孫二孃一得自由,便頭也不回地奔上前去,完全不顧秦簡會不會立即發難反悔。與此同時,衛渡天、邵天衝與琴棋書畫同時拔劍上前,攔在不平門前。
秦簡面色立即大變,喝道:“你騙我!他們想殺我,你和他們一起騙我!”他發狂一般出掌向前襲去,琴棋書畫等八人將他半圍在內,這一掌狂暴地將八人逼退,居中的岑畫意首當其衝被他掌風擊中,身子一顫,向後跌出丈餘,吐出血來。衛渡天與邵天衝的劍光像兩道交頸的蛇一般疾刺,迫得他不得已後退。
“簡兒,簡兒,我沒騙你,你們放下劍,我保證他不會傷害你們……”
但這情形之下,有誰會聽秦覺說話,自然是不住地進攻以圖自保。秦簡大喝了一聲,手掌伸向前不知抓住了誰的劍鋒隨手一奪,將那人帶得向他衝來,胡亂中他抓的卻是衛渡天的劍。他手掌如鐵,劍鋒自是分毫傷不了他。狂怒中,秦簡想要將劍自衛渡天手中奪過,衛渡天便故意一鬆手,一掌向秦簡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