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
罷,我抬頭止了思緒,微微府身問路邊的那位馬車伕:“出城要多少錢?”
“三十文銅錢,姑娘。”他笑著回答我:“我看你一個小姑娘家,要出城是有什麼事吧?收你二十五文好了。”
“那便謝謝了。”我感激地朝那位馬車伕笑笑,撩開簾子進了車廂坐穩。
馬車緩緩開始行駛,我抬手掀開窗簾開去,將那些繁華街景盡收眼底,此情此景,從此我再不可觸及。
我靠上車板,微微仰了頭,想起洛諶的面容,好看卻有太過寡淡。
真是。我輕笑一聲,這樣一個少年,這樣一個淡漠的少年,卻獨獨對我上了心。
這樣的一個皎皎少年,任誰都不能拒絕吧,喜歡他是早晚的事,我卻在最後才選擇坦白。
因為我和他,其實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這樣沒什麼不好,只是從此再無人會主動來牽我手,再無人會因為害怕我出事而傻兮兮的站在我門外等上幾個時辰。
再無人予我這一份,透過世態炎涼的真正,獨一無二的心意。
作罷,作罷。
我手指微微鬆開,窗簾滑下,將那些街景徹底遮覆,耳畔只餘了馬蹄飛快的踏聲,我在光線昏暗
處輕輕一哂,覺得這一生分明還很長,於我卻已經走到盡頭。
只是,洛諶。
我願你歲歲年年安好無恙,我願你平步青雲喧囂罔聞。
我願你目光中與生俱來的淺淺涼薄至此消逝,我願終有一日你身邊伴著眉目如畫的溫婉女子。
我願世事變遷之間你還能立在原處,風華如初。
洛諶,我願你在我不見之處安好。
至於我,此生能遇見你,已足夠幸運。
就這樣吧。
從此你在你的塞外沙場上建功立業名揚四海,在你的將軍府裡賞笙歌漫舞絲竹聲聲,我在我的山間狹路上踽踽獨行舉步維艱,在我的世外田裡念依依往昔舊人不覆。
我們從此,各安天命。
挺神奇的,我淡淡撩唇,這一街一景,一花一木,分明都還相同,我卻因為這樣的出生這樣的恥辱不得不離去,身不由己。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我閉了眸,靠著馬車歇息,身子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動,在沉沉浮浮中意識也漸漸昏沉,便要睡去,車身卻忽然一停,那馬車伕的聲音已隔著簾子傳來:“姑娘,到城外了,我也只敢將你送到這了,再往前就是樹林,你穿過樹林就到領近的城池齡陽了。”
我揉了揉額角,原本昏沉的意識終於清晰了一層,我撩開簾子看向車外,果真是一片黑黢黢的樹林,林中隱隱有人的身影,大概是趁著還未宵禁趕著進城的人罷。
“謝謝你了。”我遞與他三十文錢,看他面上的一片愕然,解釋道:“你這麼晚了還送我出來很不容易,我怎麼好意思再讓你少收錢呢。”
他朗然一笑,也不與我推拒,接了錢又對我道:“姑娘心腸好,會有好報。”
我微微頜首,算是應了,他也不多話,轉身又趕著馬車回去了。
我也回身目送他的馬車慢慢消失在城門處,迷迷濛濛的失了神,他方才說,姑娘心腸好,會有好報。
好報?我喃喃重複了一遍,覺得真是諷刺。
我不稀罕那所謂的好報,我只求這一生能平淡的過去,不要在給予我這樣深切的刻骨傷痕。
如此罷了。
我靜了靜,覺得最近我的心情越來越不穩定,好不容易終於平了心境,我才抬眸,蕭瑟地看了一眼城門上巨大的牌匾,上書永都。
我爹孃生於此,我卻因為他們生於此地而不得不離開此地,躲避謠言,躲避國公府可能地追殺。
荒謬。我在心中下了定論,轉身欲走。
轉身的瞬間目光卻陡然凝結在前方,連同邁出的腳都突然僵在於半空中。
我驚疑不定地望著不遠處的那道頎長身影,帶著我幾乎不能苟同的熟悉,不急不緩地負手而來,步子邁的不大,一路行來卻點塵不驚。
我驚的窒了呼息,只覺胸口處灼熱異常,燒灼的我難受,我卻無暇顧及,只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地注視著那抹身影,怕再一眨眼便再不見那麼身影。
他逐漸走進,隱在樹林中清越的身子淺淺顯現,原本沉在昏暗光線中的清雅容顏也盡數呈現在眼前,如滄海倏忽升起的明月,帶起無盡容光,卻是我曾日日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