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姿態,撲向對手。每個人都把橫刀或者彎刀舉得高高,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是一片通紅。
“殺郭威!”安**節度使劉鐸把心一橫,咬著牙從親兵懷裡抓起一面令旗,來回搖晃。這是全軍押上的命令,只要發出,便再無收攏隊伍後撤的可能。
他不再懷疑郭威的受傷的訊息是個圈套了。馬上,漢軍就要全線潰敗。據他的認知和經驗,沒有一個主帥,敢把圈套設到這般模樣。以身為餌可以,但肯定要有個限度,不能拿自己的腦袋去冒險。詐敗誘敵可以,但是也必須有個把握好分寸,不能弄假成真,最後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一陣清脆的鑼聲,卻讓他剛剛舉起的手臂,僵直在了半空之中。
是南樞密院知事,幽州節度使,此番南下的領軍主帥趙延壽,是他,從中軍位置敲響了全線後撤的鑼聲。安**節度使劉鐸扭頭回望,眼睛裡寫滿了羞惱。然而,很快,他的羞惱就煙消雲散,目光僵直,嘴巴長大,身體顫抖成了風中殘荷。
先前一直被幽州騎兵追著打的郭威,忽然又站到了自家中軍的最前方。持矛而戰,左右則是兩堵堅實的長矛之牆。在寬闊的矛牆之後,先前亡命奔逃的漢軍,紛紛扭過頭來,彎弓搭箭,將成排的破甲錐射向了幽州騎兵,每一輪,都奪走生命無數。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郭威等人的身前。與騎兵們相隔半丈遠位置,隱隱有一條暗紅色的堤壩。手持丈八步矛的漢軍,可以隔著堤壩,將追上來的騎兵挨個捅穿。而手持橫刀和彎刀的幽州騎兵,卻無法直接撞爛堤壩,只能不斷盤旋著,躲避,招架,直到成為長矛和羽箭下的一具屍骸。
是老狼符彥卿所創的牛車連環陣,經驗豐富的劉鐸,腦海裡迅速湧起一段無法忘記的回憶。三年前的陽城之戰,符彥卿正是利用這種低矮簡陋的牛車,給了契丹騎兵迎頭一棒。今天,郭家雀又偷偷摸摸,將老狼符彥卿的成名絕技給使了出來。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鑼聲響亮,焦急中透著瘋狂。安**節度使劉鐸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執行,並且命令自己的親兵,用盡一切手段,將後撤的命令傳遍全軍。剎那間,鑼聲,號角聲,傳令兵聲嘶力竭的叫嚷聲響成了一片。
但這一切,都為時太晚。騎兵的速度優勢,此刻完全變成了負累。先前因為衝得太快,有七八千幽州將士,已經完全陷入了漢軍故意凹下去的軍陣之間。眼下想要再全身而退,談何容易!且不說漢軍的左右兩翼,已經由橫轉斜,不停地用羽箭封鎖幽州兒郎的後路。就是幽州騎兵自己,因為分屬於不同節度使指揮的緣故,彼此間互相沖撞,互相爭搶,也令他們的隊伍愈發地混亂不堪,速度越來越慢。
“咚咚咚咚咚……”一陣激越的戰鼓聲忽然響起,貼著地面,瞬間衝入所有人的心臟。安**節度使劉鐸猛地打了個哆嗦,面如土色。這是標準的進攻命令,曾經在李嗣源麾下效過力的他,熟悉到無法再熟悉。
驚慌中,他一邊策馬遠遁一邊舉起腦袋回頭張望,只見已經移動到位的漢軍左右兩翼,如同一把剪刀的雙刃般,迅速合攏。還沒來得及從雙刃之間撤出的幽州將士,一剎那就被切得血流成河!
“來人,傳老夫口信給常克功。郭某已盡全力,接下來,就看他的了!”數百步外,盔甲上插了十數支羽箭的郭威大聲吩咐。刺在脖頸處的鳥雀隨著血管的劇烈跳動拍打雙翅,隨時都可能一飛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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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抉擇 (七)
第三章 抉擇 (七)
“這個郭家雀,就會給老夫找麻煩!”澤潞節度使行轅,常思衝著郭威的信使張永德擺了擺手,大聲抱怨。肥肥圓圓的老臉上,卻寫滿了開心的笑容。
一場關係到大漢國運的惡戰,卻沒他常某人什麼事情。曾經的百戰之將,如今卻天天蹲在潞州城內跟四下的鄉賢土豪們泡蘑菇。最近一個多月,甭提常思心裡頭有多膩歪了。可膩歪歸膩歪,沒有劉知遠的聖旨,他卻不敢將爪牙探過巍巍太行。龍皆有逆鱗,幾個月前為了保住石小肥一條命,他已經觸過了一次,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再觸第二次。
而無聖旨擅自出兵,則屬於最大的逆鱗之一。特別是在劉知遠疑心病日重的情況下,哪怕他只派出幾百步卒翻越太行,也難免不被以謀逆罪論處。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