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劇,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有很多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
“那你能告訴我嗎?”
“不能,你既然已經入魔,那麼我只需要殺死你。”
中年僧人的聲音在漫天的蓮花雨裡顯得格外飄渺,然後又轉為困惑。
“書院兩代入世之人先後入魔,這究竟是昊天的旨意還是命輪的圓轉?”
寧缺根本沒有注意到花雨外中年僧人的聲音裡所隱藏的大疑惑。
他的注意力這時候全部都在漫天蓮花構成的雨中。
他看著掉落在身前身上的蓮花瓣,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個夢,想起了桑桑潔白的小腳,想起這些年無數個夜裡自己在被窩中被那雙潔白如蓮的小腳踹了無數次,他的心窩便變得痠痛起來,然後開始憤怒。
“我不想理會你有多少殺死我的理由,但你既然知道我入了魔,又搞出這麼多雙我家桑桑的腳來踹我,我就一定會殺死你。”
他從身後抽出大黑傘開啟。
黑傘如一朵黑色的蓮花,在漫天潔白的蓮花間顯得格外醒目。
他撐著黑傘,站在蓮花雨間,看著遠處滿臉是血的石佛。
就像一名撐著油紙傘站在細雨河畔看著對岸煙柳的遊人。
然後他說道:“那佛,我來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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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佛首與肉包
與爛柯去觀海僧心向妙境互印修為不同,這位在破袈草鞋沉默站於晨街畔飲清水的中年苦行僧,來到長安城的目的非常明確而清晰,就是要藉著挑戰書院入世之人的機會,廢掉或者乾脆殺死寧缺。
寧缺已經整整一日一夜沒有休息,沒有睡甚至連坐都沒有坐,他沒有吃一粒米沒有飲一滴水,諸多情緒糾結纏身讓他心神疲憊到了極點,面對一名如此可怕的佛宗強者,似乎怎麼看都有死去的道理。
昨天清晨發現桑桑離家出走,並且似乎有可能永遠再也看不到她時,寧缺遇見此生最大的恐懼,甚至第一次有了去死的衝動,深夜在雁鳴湖下罵湖之時,他也糾結地恨不得就這樣死去。
然而桑桑還在長安城裡,他終於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刻死去?如果這時候死了,前面經歷的那些煎熬痛苦豈不是都白廢了?如果這時候要死那他還不如在紅袖招裡去快活一夜。
中年僧人要殺他,而他不想死所以他就要殺死對方。
漫天潔白的蓮花玉,終究不可能真的是桑桑的小腳,那麼無論隱在花雨後的是石佛還是天神,都無法阻止他撐著大黑傘向那邊去。
只要那處不是他永遠無法戰勝的桑桑。
那麼神擋便殺神,佛擋便殺佛。
大黑傘很大,遮住了雙眼,也遮住了天。
潔白的蓮花緩緩飄落,有些落在厚實油膩的黑傘面上,緩緩融化無形,有些落在黑傘面上,則像是落在鼓面上的露珠,啪的一聲加速向天空彈回,而更多的潔白蓮花則是靠近黑傘後,便恐懼地四處流散。
寧缺撐著大黑傘,向遠處那尊滿臉血汙的石佛走去,他的步伐緩慢而平穩,神態從容不迫,就像是一名走上湖橋想去對岸摘柳的遊人。
隨著他的走動,天地間那些漫天花雨一片擾動,數幹數萬片蓮花瓣躲避著緩慢移動的黑傘四處逃逸,形成無數道湍流。
數千數萬片的蓮花瓣在空中呼嘯旋轉飛舞,向著冷清寂寞更高的空中飛去,然後飄飄搖搖落下,落在石佛的臉上身上。因為那些粘稠的血,蓮花瓣一旦落下便再不復飛去,漸漸將石佛的面容全部覆蓋住。
潔白的蓮花瓣密密麻麻覆在石佛的臉上,重疊的邊緣隱隱滲出粘稠的血水,讓這些花瓣顯得格外清晰,因為密集而格外恐怖。
寧缺撐著大黑傘漫步在已然凋零稀疏的蓮花雨中。
他距離那尊石佛已經越來越近。
那名叫做道石的中年僧人確實很強大,無論自身修行境界還是對佛宗諸般法門的運用都很強大,甚至已經強大到了道痴葉紅魚那個層級。
然而很可惜他是一名以禪念動人、以禪念殺人的僧人。
而他想用禪念殺之的物件是寧缺,是揹著大黑傘的寧缺。
寧缺與念師的戰鬥經驗不多,所以先前才會被中年僧人直接度入蓮花淨土,進入極為危險的局面,然而當他憑籍強悍雄渾的念力和入魔後的強大肉身能力,度過那霎時的惘然之後,他便掌握了所有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