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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下會面。每次我與香蓮來到這個山坡下,先由香蓮裝著去興國家探友,然後興國以送香蓮為名來到山坡下與我見面。興國的媽媽盯得很緊,我們每次會面最多不過半小時,有時沒多久她媽媽就站在門口大聲喚她回去。

其實對這樣的約會我心裡很矛盾。因為橫亙在我們兩人之間的障礙太高太高,高得讓我們無法逾越。我擔心我們不會有好結果,如果陷得太深,一旦事與願違,對她對我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可我又不得不去,一是我不忍心讓她失望,二是我難捨她的那份真情。一個年近而立的獨身男人,面對一個妙齡花季的少女,雖然心裡尚有顧慮重重,但胸中的那朵愛的浪花卻總是湧動不已。所以我一次一次地又去了。

胡桂花是個精明人,不久就起了疑心,老在家裡審女兒的口供。逼得興國熱血沸騰。興國唯恐夜長夢多,覺得我們的事不能再拖了。

有一天,她趁到分場開職工大會之機。特意早早地要香蓮來找我,約我與她在公路上見面。

一見面她就說:“殷間,我們結婚吧!”

我說:“這麼快?太突然了吧。”

她說她媽媽老逼她罵她,早結婚早讓她死了這條心。

我說:“你不能跟媽媽賭氣,要冷靜地想想她老人家的話,老人家自有老人家的道理。”

她聽了我的話,竟有些著急地說:“什麼?你也說她有道理?她有什麼道理?還不就是嫌你出身不好……”

說到家庭出身,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語調顯得有點低沉。我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感染。但我在此時此刻不能給她雪上加霜,我不但自己要對家庭出身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還要幫她跳出家庭出身的陰影。

我說:“你聽過這句話嗎,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這可是周總理說的。你知道嗎?周總理也出身不好。我就不信,天下就沒有我們走的路。”

我說得有點變味。此時我的情感也是複雜的。對周總理的這句話,我曾經堅信不疑。可是時至今日,運動的反覆無常讓人迷茫頹廢。我在興國面前說起這句話,語氣雖無異常,可心裡並不平靜。

我的正面宣傳,顯然對她產生了影響。她也有些激動地說:“我就不信,女人出身不好就不要嫁老公,男人出身不好就不要討老婆!殷間,你作好準備,我們儘早結婚,越早越好!”她說的是那樣認真,那樣堅定。

我借用周總理的話,本想撫慰一下家庭出身給她帶來的創傷,沒想到反倒鼓勵了她另一種情緒。我用什麼去回應她、安撫她呢?我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和方式。對這樣一位玉潔冰清的女孩,我是問心有愧呀!

興國啊,你感覺到了嗎?你每次對我毫無保留地坦露自己的胸懷,而我從未正面回應過你。因為單純,你從沒逼我向你吐出那句掏心窩子的話。是的,我有許多心裡話要對你說,但我一句也沒敢說。我是怕對你負不起一個男人的責任呀!我害怕自己不能給你帶來幸福,反給你帶來無盡的苦難。我知道你在涉世之初就經受了許多本不該屬於你的不幸,你脆弱的命運再也經受不起更多的折磨呀!你正處金色年華,完全可以利用女孩子的天然優勢改變自己的命運。我怎麼忍心把你從一個火坑又拉入另一個火坑呢?

你想過嗎?這階級鬥爭可是沒完沒了、越鬥越深的呀,你我都是狗崽子,如果我們成一對,就要生兒育女。你想想,我們生下的是什麼呀?還不都是一窩狗崽子狗孫子嗎?不但我們受罪,連子孫後代都要受罪,你願意嗎?你要體諒你母親的一片苦心啊!

我想對她說:“先別這麼急,我們都冷靜地多想一想,多看一看,好嗎?”但是,我沒有說。其實,還有什麼要想的呢?要想的早已翻來覆去不知想了多少遍。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想說的沒勇氣說,不想說的強自說了,又怕傷了她的心。我只好把她的一切設想都預設下來,埋在心裡……。

胡桂花感到罵與逼不但沒有奏效,反而促使興國加緊了與我的往來。於是,她終於想出了新的招數,並立即行動起來,千方百計也要熄滅興國對我的那份情意。

這天一早,胡桂花帶著興國到一個八杆子也打不著的“舅公”家裡去串門。這個親戚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我們場某分場的黨支部書記,雖一字不識卻很有威望。

一到舅公家,剛落坐,胡桂花就開門見山地問:“書記,你是領導,清楚國家政策,你說出身不好的人將來會有出息嗎?”

舅公以書記的身份,長輩的情份,就象在大會上作報告那樣毫不含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