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拱手向先生神秘地一笑道:“呵呵……張某春秋尚淺,識不得此兒……呵呵……”
“呵呵,子房老弟,你我忘年之交,何須多此一舉!老弟是何許人物,別人不曉得,老夫可眼毒……呵呵,老弟直言無妨!”
“哪裡哪裡!張某雖略通些相人之術,實不敢造次,不敢妄言,呵呵……”
“咦——,老弟今日可是謙虛得緊,但說無妨嘛,老弟姑且言之我等姑且聽之,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啊……”
“哈哈!今日可要難倒我張某了,也罷,我果是被此兒震住了”,最後他方才斂起笑容,正色道:“此兒英氣逼人,目力深沉,骨相清俊,修識內斂,他日若能得志,前途必定無可限量……”
語畢,大家沉默了半晌。
接著先生便得意地大笑著打破了寂靜:“子房老弟,果不愧為神人也!英雄所見略同、略同啊……”先生還一面在向客人拱手致意。
韓信這時候已經可以聽出客人對於自己的評價的分量了,他也在心底裡感到一陣快慰,然而仍舊裝作不動聲色,彷彿只顧給他們斟酒。自然,對於客人的鼓勵之情他也是滿帶著感激的,他怎麼也不會忘掉客人那不同凡俗的相貌。雖然客人纖細若婦人,臉上還略帶些病容,然而眉宇之間也是充溢著一股勃勃的英武之氣,尤其舉手投足都是那樣的淡定從容、瀟灑豪邁,講話也總是綿密入理,不落空言。
直到多年以後韓信才敢於把他同那個在搏浪沙帶力士狙擊秦始皇的人聯絡起來,才終於有幸得知他也竟是先韓的遺民,而且還是那無人不曉、五世相韓的張家之後。從此,韓信也不可能再忘記這個真英雄的名字——張良。還有更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十幾年以後他和張良還會重新聚首在一起,編輯校定天下傳流下來的各家兵法呢。當然,他們更是劉邦眼中的“興漢三傑”。
只是現在,張良給先生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訊息,張良走後,先生便再也沒有過笑臉。
就怎麼著,天一下子就變了。
原來這可惡的秦始皇帝就要在丞相李斯的建議下準備頒發禁斷天下私學的詔令了,這樣先生一家就會斷了生計。還不僅如此,據說秦始皇已經在國都咸陽一氣就坑殺了四百多名儒生、方士等,他為了進一步清明視聽、掌控天下輿論,還要頒佈焚燬天下藏書的詔令呢。
唉,這一下不是要先生的命嘛!
果真沒過多久禁學和焚書的詔令就相繼頒發下來了,大秦法令嚴酷,還很少有人敢於鋌而走險,尤其還會罪及家人。
這一次,先生在難過地想了很久之後,終於懷著一腔悲憤把大家全部召集到了一起。頓顯老邁不堪、形容枯槁的他又給學生們上了最後一堂講課,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平生所學都傳授給學生們似的,他把自己平生的寶貝藏書都一股腦堆到了案子上。許久,他只是吃力地動著嘴,終於再講不出一句話……
不過,到後來他還是就很知趣似的和大家一一道了別。
先生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當大家各自走後,韓信還沒有走,他知道先生一定還有話要對他特別叮囑。
果然,先生把自己的得意弟子最後一次叫到跟前說道:“信兒啊,你是我平生所遇到過的最聰明、用心的學生,也許,這也是你父親在天之靈保佑的結果。可是不管怎麼說,先生我就算是到了那一頭兒見了你父親,我也還是要向他打保票——你是一個必成大器的孩子……混帳狗皇帝,焚書就讓他焚吧,燒光了一切就該燒著他自己個兒了……還好,兵家知識你已經基本掌握了,以後就看你的造化如何施展自己的才智和抱負了,我相信不遠的一天會為你提供建功立業的良機的……你自己把《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司馬法》、《孫臏兵法》、《尉繚子》、《太公兵法》這六部最重要的兵書牢牢地記在心裡就行,其他的也終越不出這六部的精髓……”
“嗯,學生謹記!”
先生又進一步說道:“我已經老朽了,該死不死苟活到現在。信兒,我們師徒兩個這一別說不定就是永訣,先生我只有一樣禮物要送你。”
說著,先生就從身後取過一把約三尺有餘的長劍遞給韓信,韓信恭敬地從先生手中接過劍,那劍柄上分明地用舊文刻著“龍淵”二字。韓信早聽人說起過這“龍淵”寶劍,只是今日才有幸得識。
他忍不住一試鋒芒。“唰——”,只聽一聲清脆的滑響,寶劍已經出鞘,韓信緊緊地將寶劍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只見那劍身閃現著悅目的神秘光彩,更有一股寒氣直逼上身。韓信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