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答應前一位,卻答應席庸?
相較之下,前一位縣令官聲頗好,人也有才幹,很有雄心。加上其家族給予幫助,果然任滿之後,考評不錯,升遷了。倒是席庸,完全與之相反。
“或許,正是因席庸沒有才幹,才會特別倚重他,且席庸有幾分自知之明,沒指望短期再謀上進,有心長期盤踞月梁州。”穆清彥點點茂丞這個名字,口氣感慨:“恐怕此人才是真正的釘子!”
“席庸的到來只是恰逢其會?”聞寂雪搖搖頭:“估計是有人知曉席庸在謀劃此事,順水推舟了一把。來個貪婪的席庸,總好過來個精明強幹的,且就算露了馬腳,也有背鍋人。”
“如今席庸在謀上路,這茂丞必然不會繼續跟隨,不過,此番他代替席庸送年禮送京,是否有別的文章?”
“我會讓人跟著。”聞寂雪也懷疑這個茂丞要藉著此次機會,去見真正的主子。
究竟是不是賢郡王府的那位蔡幕僚……
穆清彥又道:“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盯著月梁州?這裡雖是你雪家祖籍之地,可當年……難不成,有人知曉你沒死?若真知道,何苦藏掖?捅出來朝廷自會應對。若是不清楚,又是為什麼十來年都盯著,又能盯出什麼結果?”
聞寂雪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始終不明所以。
在他隱秘的內心,也是希望有族人逃生,奢望著是因此才惹來監視。可他又很清楚,當年朝廷早有準備,唯有雪家一無所知,他父親甚至是被皇帝聖旨誆騙入京。當天便公佈了罪名、實施抓捕,不止是京城雪家,月梁州雪家村也早早被監視,接到京城傳信,便動了手。
哪有人能逃?
他能脫生,已是僥天之倖。
“總會知道的。”謎團再多,總有破解的那天。
有人活著?
因著席庸、茂丞一事,聞寂雪必要盯著的,穆清彥乾脆不提回鳳臨縣的事,跟他一起留在長柳鎮。倒是採買了幾樣土儀做年禮,又寫了封信,柳義這邊尋了個人給送去。
茂丞三日後便要啟程入京,在前一晚,聞寂雪帶著穆清彥來到其家。
今晚席庸設宴給茂丞踐行,雖說多是談及謀官之事,但也顯示了對茂丞的重視。又有幾個陪酒之人,茂丞一貫和氣,不好多拒,結果就醉了。席庸又命兩個人將他送回家。
茂丞一副手軟腳軟、暈暈乎乎,及至家門口,有僕從來接。
他擺擺手:“行了,我到了,辛苦二位,回吧。”
茂家僕從忙摸出兩串錢塞給兩人,兩人笑嘻嘻的接了才走。
“老爺!”茂妻從內迎出來,一面扶住他,一面朝下人吩咐:“煮碗醒酒湯來,再打盆熱水,給老爺擦洗。”
把人扶進內堂坐了,將火盆裡的炭火撥了撥,添上兩塊兒,燒得旺些,這才服侍著茂丞,將他外頭罩的赭色大氅取下來,靴子脫了,另換家居的棉鞋。
廚下一應東西都是備好的,很快下人就送來醒酒湯和熱水。
茂丞醉眼惺忪,喝了半碗湯,自己就著熱水擦了臉。
見屋內沒了外人,茂丞對老妻道:“你先歇著吧,我還有點兒事沒料理完。”
茂妻點點頭:“老爺明日還要早起,別忙的太晚。”
夫妻倆也沒再多說別的,茂妻自去安歇。
茂丞倒了杯茶喝,面上雖有赤色潮紅,但雙眼尚且清明,並不如先前表現出來的那般醉態。略坐了坐,便抬腳走到隔間兒,那裡是他的書房,一應收拾整齊都是茂妻來做,不準下人進出。
關了房門,又在窗邊傾聽,確認周遭無人,這才謹慎的將書架最上層的書挪開,後面的板子有個小機關,按下去小塊兒木板便彈起,裡面空間容量很有限,只藏著一本巴掌大的冊子。
茂丞將冊子取出來,坐在書桌前,把冊子開啟。
這冊子展開有一尺來長,十幾折,上面用整齊的簪花小楷記錄了不少內容,其中有幾個人名位於頂頭位置,特意用紅圈兒標註:雪定山、雪定河、雪陽、雪箐,除此外,另有三個紅圈標註的名字,已被紅線劃掉,無一例外,也是姓雪。
冊子的後面,出現了外姓:鄭、柳。
柳姓十幾個名字全都被劃掉了,鄭姓劃掉了幾個,剩餘者有六個被圈了起來,其中便有“鄭家祥”。
茂丞將這份冊子從頭看了一遍,足足有小半時辰,方才拿著摺子出了書房,卻是直接將摺子丟進火盆裡。火盆立時竄起火苗,極快的吞噬著紙張文字。茂丞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