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在後頭又追上她,還沒及說話,她就略帶鼻音地出了聲,聲音裡帶著微微哽咽,“人都死了,你還這麼怨怪他。又不是他想死的,他不想死啊,他想回來帶著我離開這裡的。”
阿香看她這樣,又打起自己嘴巴子來了。才剛那些女人說這些話,她還怕姜黎聽到,叫那些人別說了,還說什麼死者為大。這倒好,這會兒自己把話在她面前說了,還非得說秦泰的不是。真個是,自己打自己大嘴巴子,一百個也不嫌多。
她打了幾下,看著姜黎,“瞧我認錯了,你莫要氣了。”
姜黎緩緩情緒,不想理她,帶著情緒,自往山下去。阿香跟在她旁邊,又賠不是一氣。一直快到山腳的時候,姜黎忽然停下了步子,調整了一下情緒,看著阿香開口就說:“你們都說是我欠沈翼的,我到底欠他什麼了?就算他心裡有我,一直放不下,我就得事事為他著想麼,他跟我有關係麼?在京城的時候他日日纏著我,是他樂意的,給我當牛做馬,換著花樣討我開心,也是他樂意的!對,那會兒我是過分了些,但是到這裡後他也欺負我了,匕首插在我心口上,我也險些喪命,就算還了!我要去陪李副將軍,他不讓,是不是他把我扛回帳篷的?我真沒想過要靠他,我怎麼會想著要去靠他啊?哪怕就是做婊…子,我也樂意。不過就是多睡些男人嘛,身子折騰壞了,該死也就死了,跟你們一樣。好,他是將軍,什麼都得聽他的,那就聽他的。”
說到這裡,姜黎有些氣噎,緩了片刻,不讓阿香開口,又繼續說:“秦泰起初為什麼接近我,還不是因為他,怕我再傷害他。我就不明白了,我怎麼還能傷害他?他心裡有我,放不下,是他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結果事與願違,秦泰跟我熟了,吵了幾回嘴,一起聊了天,生出了不一樣的感覺,有什麼錯嗎?這個軍營這麼大,你們哪一個不是跟這個玩跟那個鬧,今兒進這個的帳篷,明兒去那個的帳篷,就我不能嗎?你們瞧著誰好,就跟誰好上一段時間,你儂我儂的,明兒不好了,再換別的,就我不能嗎?”
阿香聽到這裡,忙也應聲,“能能能。”
姜黎緩緩情緒,卻沒什麼效用,語氣仍是很急,“能什麼呀?!那時候,我也沒跟秦泰怎麼樣,也沒想跟他怎麼樣,因為他跟我說再也不要見了。如果他不找我表明心跡,我這輩子連跟他再多說一句話都不會的。可他又來找我了,說喜歡我,要帶我走。我也喜歡他,跟他在一起很開心,我為什麼不答應?你們覺得我真的是沈翼的女人?我不是!我們在一起連話都不說,就睡覺!每次睡完覺,我渾身都是傷,哪裡都疼,我一點也不喜歡!我認下這些,不是因為我覺得欠了沈翼什麼,只是因為我遭了難,只能任人擺佈!你懂嗎?!”
姜黎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發洩式的。說到最後聲音粗嘎,胸口起伏不定。阿香便就看著她,把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在耳朵裡。
話歇半晌,兩人互看半晌,阿香才出了聲,說:“痛快了嗎?”
姜黎又深呼吸幾下,抬手撫了一下胸口,半晌道:“好多了。”
“痛快了就走。”阿香便又勾上她姜黎的胳膊,再不提這茬,遞了步子往山下去。
山間有清風拂過,頭頂有樹葉沙沙作響。枝葉間有跳動的灰毛雀兒,開嗓啼出婉轉的脆鳴,彷彿就在耳畔。
第30章 祈求
姜黎和阿香到營地伙房放下柴火的時候; 天已經擦黑。還有些飯食沒有做好; 少不得又要幫著燒燒火打打下手; 很難得閒。等飯食全部起鍋; 還得等著將士們先吃完飯; 這才輪到她們。吃剩下的自沒什麼好東西; 玉米窩頭紅薯稀飯; 都是拉嗓子的吃食。稀飯那還是將士們吃剩下的一些又加水燒開的,清得見不出什麼玉米麵兒,只有紅薯能填肚子。
西北大軍在此處紮營; 也不全靠朝廷給軍糧; 自己也闢了田地種了些東西。這東西里; 小麥水稻那是極少的,養不起來。也就玉米紅薯大豆; 一長長一排; 收成的時候曬乾囤起來。早春那會兒,將士們不止每日要訓練; 也還要種這些東西去。女人們倘或得了閒; 也有被叫過去幫忙的。
姜黎看了看碗裡的清水稀飯並手裡的一個燦黃窩頭; 低頭吃下一口。這會兒已經不談好吃不好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成。至於別的,那不是她們這種身份的人該考慮的。
周長喜心腸好; 偶爾自己那裡有些省下的白麵饅頭包子之類; 都會拿給她吃一些。她再給身邊兒的人分幾口; 都嚐個味道罷了。今兒周長喜便又給了她一個; 她萬般感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