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沒法,只得找身衣裳給她。她接了衣服,一件件穿起來。那眼淚到這會兒開始往下落,直爬了滿臉。等穿好了衣服,她自己擦擦眼淚,又跟姜黎說:“我跟你們去幹活。”
她們這樣身份的人,哪能歇著。沒有人再勸她休息,帶著她去伙房吃些飯,再去各營帳裡收衣裳。最後去到河邊,把那收來的衣裳一件件洗乾淨。
這時候的衛楚楚,和姜黎剛來這裡的時候一樣,什麼都不會。曾經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遭了難,哪裡就能把各樣事情都上手做起來。她跟阿香學洗衣服,洗了一件,便又拿了桶去打水。
阿香看她體格小,便拉了她一把,“擱著吧,你能打多少?”
“打多少是多少。”衛楚楚拿起桶執意去了,到河邊上把木桶丟進水裡,桶口朝下開始裝水。
阿香和姜黎這邊自埋頭洗衣裳,又開始說些關於蘇煙絡的閒話。蘇煙絡這會兒和安怡單獨在一邊,和她們之間隔了不短的一塊距離。她那全數洗的是沈翼的衣裳,那跟得了頭彩似的,非拿自己做個不一樣的人。
北雁兒最討厭她,自奚落她,“有本事,昨晚怎麼沒把沈將軍給睡了?我等著看,她是不是能翻出天兒來。”
阿香擦些皂角,話語篤定道:“放心吧,翻不出天兒來。”
“你怎麼知道?”北雁兒看向阿香。
阿香揪起手裡的衣裳搓,“沈將軍那是個情種,哪能這麼隨便。要是換了旁人那說不準,沈將軍準不會。他是認死理兒的人,認定了才成。”
北雁兒聽阿香這麼說,忽笑起來,“你怎麼這麼瞭解沈將軍?說得你好像跟他睡過似的。”
阿香可不愛聽這話,忽抬手甩了北雁兒一臉髒水。甩罷了扯開話題,又說:“你們看那安怡,不聲不響的,聽說把李副將軍拿住了,可喜歡她了。”
北雁兒來了興致,“怎麼拿住的?”
阿香便白她一眼,“床上那點事,一人一個功夫,一人一個喜好。李副將軍和她的事,我也沒在場瞧著。你問我,我怎麼跟你說?”
北雁兒還要再說話,忽聽得河邊嘩啦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砸進了水裡。人都轉頭去瞧,水面上飄著個木桶,便再沒有別的。
阿香和姜黎先反應過來,忙地起身去到河邊。臨河看著衛楚楚往下沉,這便著急起來了。姜黎往河邊去兩步,回頭道:“我不會水呀,誰會?”
這邊人也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那北雁兒二話不說撲進了河裡,拽著衛楚楚的頭髮給她薅了上來。不管渾身的水意,給她拽到岸上,又在她肚子上亂按了一氣。水是按出來了些,人卻沒醒。姜黎湊去她鼻子上,稍鬆了口氣,“還有氣 ,先抬回去吧。”
這又七手八腳地忙起來,把衛楚楚抬回帳篷裡去。阿香幫著給她脫衣服,那廂北雁兒也脫了自己身上的溼衣找衣服換,嘴上又有抱怨:“這丫頭真是麻煩,這要是死了也就罷了,不死折騰誰呢?要不是我們好心些,讓她沉河裡直接死了算了。”
阿香把衛楚楚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又拿幹巾子給她渾身擦一遍,而後把被子裹了與幾個人一起把她放去床上。這便算處理妥當了,人也不能都呆在這裡看著她,商量下來,便讓姜黎在這裡守著,她們還忙事去。說好了這就去了,留下姜黎和衛楚楚在帳篷裡。
衛楚楚還在昏睡,姜黎便在她旁側守著。她看她的臉,稚氣尚未脫盡。現在是渾身都是傷了,沒有一個好的地方。她知道她很虛弱,不過是在強撐著一口氣。這口氣上不來,說死也就死了。
姜黎看得久了,還是不自覺地想到自己剛來這裡的時候。她和沈翼的第一晚,昏了過去,也是滿身傷地回的帳篷。帳裡的姐妹給她上藥、看她身子上的傷,大約和現在她看衛楚楚是一樣的。
她抿唇吸氣,又守了好一陣,衛楚楚才睜開眼睛醒過來。外面的日頭升了高,差不多快是午時了。姜黎捏捏她的手,問她:“感覺怎麼樣了?”
衛楚楚的虛弱都掛在臉上,也就還剩喘氣的力氣。她微微睜著眼睛,看著姜黎,而後用極弱的聲音開口說:“姐姐,我沒有跳河自殺,那木桶太重了,我真的不想死。”
說罷這話,眼淚就從眼角落了下來。她躺著動不了,目光忽閃,又道:“可我堅持不住了,我還是要走了。姐姐,我沒有罪,我不該來這裡的,我爹是被冤枉的,他窩藏的不是反賊。五殿下,他是被人設計陷害的,他沒有要反。我不想在這裡,我想回去,我要為我爹伸冤。昨天晚上,我差一點就逃出去了,可還是被他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