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妓,沒什麼了不得的。餘下細緻的沒問出來,但憑沈夫人的直覺,只覺得這事有蹊蹺。
沈夫人深深記著那個曾經禍害過她二兒子的女人的樣子,記得她叫姜黎。這件事情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跡之深,深是聽到一個“離”字就下意識想起了那個女人。聯想起來的當時,沈夫人還只是覺得自己多思,覺得沈翼不會傻到還與那個女人有糾纏。況且,那個女人應該也在當年的動亂裡遭難了。
可萬萬沒想到,最不可能的事,就這麼直剌剌地擺在了她面前。所以沈翼一直各種藉口不娶妻,是為了那個女人,如意到軍營那麼久肚子沒有動靜,也是因為那個女人。現在,甚至她們全家有家不能回,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害怕有一天要被滅門,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她這會兒坐在案邊,看著沈翼,眼眶開始慢慢變紅。本來心裡的情緒在帳外聽到姜家真相之話的時候已經炸開了,但後來她又自己壓下了,聽著如意和沈翼把話說完,才進了帳篷來。沈翼這會兒跟她裝傻問她聽到了什麼,讓她心裡發寒,寒氣直躥到手指尖兒上。
沈夫人不說話,只是盯著沈翼。沈翼也便慢慢再笑不出來,他不停吃飯的動作,默聲把飯菜吃了乾淨,然後慢慢放下筷子在案面上,輕輕叫了聲:“娘……”
沈夫人卻還是盯著他,眼淚從眼角滾出來。她穩著身子不動,半晌開口道:“你要還知道我是你娘,還認我這個娘,你就去投了壽王。”
沈翼伸手開始收拾案上的碗筷,一個個往籃子裡收。沈夫人看著他的動作,終是忍不住了,忽抱起案上一個盤子,往地上狠狠摔出去,摔得粉碎。她嘴唇也顫抖起來,看向沈翼問:“為什麼?沈翼你告訴我,你這是為什麼?為了那個女人?”
沈翼收盤子的手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收回去。他甚至不敢看沈夫人的眼睛,喉嚨發乾,也說不出什麼話。他在蒲團上坐著,聽沈夫人聲淚俱下,字字重音,“我們全家的性命,都比不上那個女人?!當年的事你忘了,你現在又鬼迷心竅了?!你要是想我們死,又何苦把我們接過來?橫豎都是死,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分別?!”
“我不會讓你們出事。”沈翼攥起拳頭,擱去腿上。
沈夫人吸著鼻子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我們沈家,祖上至今就沒出過什麼大人物,你以為雞窩裡真能飛出鳳凰來?你為了一個女人,把我們全家都架在火上烤,你良心何在?!我養育你成人,得到的就是這種回報?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那個人還是姜黎!你把那個女人捧在心尖上,至我們於何地?!”
盤子碎裂的聲音還是把沈老爺和沈煦都引了來,兩人也無心去管在帳外站著的如意。她這會兒被裡頭的動靜嚇縮著腦袋,把頭埋得低低的,渾身都在發抖。兩人徑直進了帳篷,看到地上一片狼籍,自然問一句:“怎麼了?”
沈夫人看沈老爺和沈煦來了,抬起手來又袖子擦擦眼淚,沒有話再想說,只啞聲道:“你們自己問他,他為什麼要做現在這種傻事?是為了那個叫姜黎的女人!我現在回去讓丫頭們收拾東西,收拾好了咱就回去,這軍營咱不呆。要不是我們要來,人也不需要避出去,倒顯得我們欺負了人家孤女一個。”
沈老爺和沈煦都聽得稀裡糊塗,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沈夫人已經出帳篷去了。走到外頭看到如意,只瞧她一眼,徑直便往自己帳篷那處去。如意這會兒事情鬧大了,心裡害怕,但還是跟在沈夫人後頭,跟她去到帳篷裡,跪下就是求饒,說:“太太,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瞞著太太。”
沈夫人心灰意冷,不想跟她說話,只道:“以後你不是我的人,我只當沒收過你這個丫頭。天下之大,你隨意往哪處去,我們沈家,用不起你這樣的丫頭。”
如意早也意識到自己是沒辦法在沈家呆了,其實在她知道姜黎的真實身份後,就知道自己算是徹徹底底背叛了買她回家的沈夫人。只要事情敗露,她不可能再留在沈家,做不成沈翼的侍妾,也做不成他的丫頭。她向沈夫人認錯求饒,其實也就是想讓自己心裡舒服一點。
沈夫人沒有把過多的憤怒情緒轉嫁到如意身上,除了劃清主僕界限的一句話,沒有其他的。大約她心裡的大部分情緒是心寒,憤怒在開始的時候濃極,但在感受到心寒的時候慢慢就淡了。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為了一個和他家曾經有仇的惡女人而置全家人性命於不顧,擱誰誰都受不了。
如意沒能再說幾句話,便被沈夫人趕出了帳篷。而後她吩咐雙喜收拾東西,又去沈煦的帳裡,叫王氏和手底帶來的丫鬟收拾東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