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燒的,快趁熱吃。”傅冉小聲道:“奶,別說出去,娘偷給你燒的,要是給傅聲知道了,一準纏著我娘讓包餃子!”
其實紅燒肉是傅冉偷燒的,怕被人瞧見眼紅,她只在飯盒裡裝了三塊,並且拿徐蘭英作遮擋,反正也沒人會為一頓飯去求證什麼。
對於賀寡婦來說,這頓飯堪比過年,她在農村壓根吃不到肉,到年末生產隊才會殺一頭豬,全生產隊的社員平均分,一刀下去,連皮帶肉不會超一斤。
賀寡婦跟小兒子和小兒媳婦住一塊,光聽別人說生產隊殺豬了,卻從未見到一點肉末星子,她心頭跟明鏡似的,只要進了孫子孫女的嘴裡,她吃不吃也都無所謂。
“奶,香不香?”
這還是傅冉頭一回做紅燒肉,連肥帶瘦剁成巴掌那麼大的肉塊,大鐵鍋裡煮開,倒上醬油糖,生薑大料拍開,重要是倒油,一直悶到現在。
賀寡婦吃得滿嘴油,眼睛發酸,不住點頭:“香,噴香!”
說著,她把筷子往傅冉手裡塞:“太多了,奶吃不完,小冉你快吃兩塊!”
統共就三塊肉,怎麼就吃不完了?好說歹說,才勸著賀寡婦把肉吃完,空飯盒傅冉拿去水房洗。
她前腳剛走,睡賀寡婦隔壁的病友就道:“你這孫女好,比白天來那個好!”
白天那個瞧著模樣挺周正,就是講話陰陽怪氣了些,不討喜,還是這個好,白生生的小姑娘,喜歡笑講話又好聽。
賀寡婦聽著高興,快活道:“這個我養大的,這丫頭打小就招人疼!”
夜裡傅冉就蜷在賀寡婦腳邊將就著睡,時下來醫院看病要自帶鋪蓋,不只醫院這樣,就是出遠門走親戚,也得自己背上棉床被褥,棉花是稀缺品,家家戶戶都不寬裕,這點農村要稍好點,起碼多少能分到點棉花,存個三五年夠打一床棉被。
賀寡婦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往年存下的棉花要麼給大兒媳婦要麼給小兒媳婦,以至於她鋪蓋的被褥又破又薄,這一夜傅冉幾乎沒怎麼睡,心裡琢磨著要怎樣把寢宮的東西不著痕跡的放出來,起碼給賀寡婦整床像樣的被褥。
轉天是週末,傅向前跟礦上工友調休,一大早趕來醫院,換傅冉家去休息。
週末不用上課,從醫院回來,傅冉直接去了顏冬青家,顏冬青正在寫信,傅冉探頭看眼,開心道:“冬雪姐來信啦?!”
顏冬青嗯一聲,停了筆:“已經在喀什農場安頓下來,說同去支援的同志對她挺照顧。”
“那您記得幫臣妾代問聲好。”傅冉在小馬紮上坐下,等他寫完。
顏冬青刷刷寫完最後一段,合上鋼筆蓋,回頭問傅冉:“朕讓你找的金條找出來了?”
傅冉點頭,然後跟變戲法似的,放兩根金條在顏冬青書桌上。
“皇上,您打聽到哪裡能賣了嗎?”
顏冬青道:“朕不用賣,這裡的銀行收購黃金。”
時下國際金價兩百美元一盎司,但國內金價收購一直不高,顏冬青去銀行問過,回收價是十塊錢一克,傅冉的兩根金條有一斤重,換算成國際重量是五百克,既是說,兩根可以賣到五千塊。
傅冉聽得糊塗,問道:“什麼是銀行?”
顏冬青想了想,換種說法給她解釋:“跟大魏的錢莊是一個意思。”
不怪傅冉不知道,時下居民跟銀行接觸的並不多,尤其是像傅家這樣勉強維持生計的工人家庭,一個月幾十塊的收入,壓根用不著去銀行存錢。
顏冬青把信塞進牛皮紙信封裡,又翻出戶口本,對傅冉道:“走,朕帶你去銀行長長見識。”
傅冉雞啄米點頭:“皇上您等臣妾幾分鐘,臣妾回去跟家裡人說一聲。”
徐蘭英在家拆洗冬天的棉襖,傅冉把飯盒放灶臺上,伸腦袋進屋:“娘,顏冬青帶我出去玩。”
知道他倆關係好,徐蘭英頭也不抬道:“知道了,別跑太遠,當心老柺子。”
傅冉應聲,立刻掉頭往外跑。
見傅冉一溜煙跑遠了,傅燕才輕聲道:“娘,小冉快成大姑娘了,成天跟冬雪她弟玩一塊,不大合適吧,再大點該讓人講閒話了!”
徐蘭英是個粗心的,還真沒往這上面想過,聽傅燕這麼說,不在意道:“才十三歲的娃,能有啥?這一天到晚的,就你心眼多!”
傅燕不快的抿抿嘴,不軟不硬道:“聽奶說,小嬸家來娣都有人給說婆家了,不也才十五。”
聞言,徐蘭英皺了眉,沒再說一句,像是把傅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