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板車還要送回去,顏冬青沒多坐,喝完綠豆湯就去了糧油店,再回來時,廖娟已經下班回來,見到顏冬青就逮著問:“你姐那兒咋樣?過得行不行?遭沒遭罪?”
比起小子,廖娟顯然更惦記閨女,粗心大意的都沒問問顏冬青路上安不安全,在那兒過得習不習慣。
“還行,可以,沒遭罪。”顏冬青惜字如金,氣得廖娟瞪眼要揍他。
顏冬青忙閃開身,轉開話題問:“我爹呢?”
“上海出差了。”廖娟把飯端桌上。
外頭蟬鳴陣陣,娘兩個吃著飯,廖娟突然問:“我咋聽小劉嫂子說你們回來還帶了糧?糧呢?”
聞言,顏冬青淡定道:“給了傅冉家。”
“啥?全給了?”
顏冬青嗯一聲,繼續吃飯。
廖娟氣得乾瞪眼,只覺一股涼颼颼的風灌到了心口窩裡,到底是哪個說養兒能防老的?她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吶!八字還沒一撇,就儘想著去貼補老丈人一家!
相比廖娟,徐蘭英就快活得沒邊兒了,白麵調成糊,烙了幾張大餅,炒盤豆角,再蘸上大醬,一家人吃得噴香!
“農場的同志也太客氣了,咋給你們這麼多糧吶!”徐蘭英簡直不敢相信,光是小麥起碼有一百多斤,可別說還有十幾斤白麵和半壺豆油了。
傅冉沒瞞著,把遇上敵特分子的事講給他們聽,說得繪聲繪色,末了可惜道:“就是天太黑,沒能看清那兩人長相,不然連著女同志都能一塊抓到。”
傅向前聽得一陣唏噓,又無比自豪:“這樣講給你倆裝一袋糧可不為過。”不是他家傻閨女,他們一倉糧都能燒沒吶!
傅冉笑:“還有兩袋是郵過來的,在路上呢。”
聞言,徐蘭英樂得合不攏嘴,二閨女別看傻里傻氣,卻是她家福星,這下好了,玉米高粱面搭配著吃,今年是不用發愁了!
沒了生計壓力,徐蘭英心裡鬆快不少,主動對賀寡婦道:“孩她奶,也別回鄉下了,就擱這住著算了,還來來回回折騰啥,前院冬雪她娘說的有理,再難也就這兩年,往後去小冉和聲子大了,日子不愁過不好!”
正大口扒飯的傅聲鼓著嘴道:“奶,我就喜歡吃你燒的飯,你別回去了,就住咱家吧,等以後我上班掙錢了,你想吃啥我都買給你吃!”
徐蘭英喲呵一聲:“書都沒念好,就想吹牛逼啦,別光耍嘴皮子,去去去,給你奶盛碗疙瘩湯。”
賀寡婦聽得直想掉淚,只恨自個早年瞎了眼一樣識人不清,大媳婦是個好的,是她對不住大媳婦!
傅向前也直樂呵,快活的不知道該說啥好,當初他媳婦兒不嫌他窮,不聽丈母孃勸非要跟他過,他就知道娶個這樣的媳婦兒,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家子有說有笑的吃著飯,外頭傅燕有點跨不進這道門檻,站在門口躑躅不前。
還是傅冉先瞧見她,主動招呼她一聲:“姐你吃飯了沒?坐下一塊吃點?”
其他幾個一愣,沒了剛才的說笑,見狀,傅燕心裡更難受了,突然間覺得她活得很差勁。
本以為擺脫家裡幾個累贅,她能過得好點,可是並沒有,家裡人對她有看法,馬家輝跟他娘又是一個德行,現在她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
徐蘭英擱下了筷,不冷不淡的問:“太陽打西邊出來啦,這是回家幹啥來了?”
聽出她娘話裡諷刺,傅燕也不吭聲,抿抿嘴,進來抬半拉屁股歪坐在炕上。
她才坐下,傅聲就嚷嚷道:“喂,你坐我作業本上了!”
誰說小孩什麼都不懂,起碼能他們還是能分辨出誰對他好誰對他壞,自打傅燕跟家裡鬧翻之後,傅聲再也沒喊過她姐,哪怕在礦區碰上了,也是掉頭就跑,或則拿石頭子丟她。
“聲子,咋跟你姐說話的吶!”賀寡婦斥了他一句。
到底是孫女,不看大的,也得看看肚裡小的,賀寡婦和顏悅色道:“燕子,還沒吃飯吧,坐著一塊吃。”
說著,又轉頭對傅冉道:“小冉,去給你姐拿雙筷。”
傅冉起身去筷籠抽了一爽筷,又順手拿半張煎餅,一塊遞給傅燕。
傅燕倒也接了,這幾天孕吐反應重,沒敢再去食堂吃,生怕聞到不對的味當著工友的面吐出來,每天下班去食堂打了飯,自個躲在宿舍吃,工友問她也不敢說實話,日子過得憋屈的緊。
以前嫌棄家裡飯菜做得不好,現在吃起來倒是合胃口,煎餅蘸上大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