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前也道:“客氣啥,咱老鄰居這麼多年了,誰家還沒點急事啊!”
他說得急,連著嗆咳數聲,本來傅向前都不把身上的毛病當回事兒,自打天氣轉涼之後,明顯察覺到自個身體大不如前了,涼風一吹,再幹點活兒,半天都喘不過氣。
夜裡兩點二十,火車在南州停靠,兩口子趕上火車,輾轉反側一天一夜,總算抵達客什。
馬不停蹄趕去農場醫院,抓到護士就打聽顏冬雪擱哪兒住。
到底是邊疆,老百姓日子過得要差點,醫院也不大,統共就一排五大間平房,啥毛病都看。
好賴顏冬雪是個女英雄,隨便哪個護士都知道她,立馬熱情的給引路。
“顏同志好樣的!她是咱們的榜樣,連政委都親自過來看呢!”
小護士眼裡,這已經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可廖娟卻聽得牙花子疼。
去他孃的英雄,能有閨女的命重要不?!
一間大通房,裡頭擱了七八張病床,廖娟一眼瞧見閨女,脖子上裹一層紗布,黑了,又瘦了!
“我可憐的冬雪喲!”廖娟撲過去,眼眶子發紅。
顏冬雪愣了愣,像是沒反應過來:“娘?”
又看看同樣眼眶發紅的顏立本:“爹?”
“咋樣?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你整成這副模樣吶!”廖娟心疼的不行。
“娘。”顏冬雪太想他們了,眼淚刷刷流,母女兩抱頭痛哭。
“好了好了,見到閨女沒事就好,別擾到其他同志休息!”
顏立本要鎮定些,這才注意到病房裡還有個穿軍裝的軍官同志,一時遲疑,不知道要怎麼招呼。
張志剛主動道:“保衛科科長張志剛。”
接著就熱情喊:“叔,嬸兒。”
廖娟光顧著跟顏冬雪說話,聽見有人喊,哎一聲,倒沒太注意。
顏立本忙伸手同他交握,嘴裡說著客氣話:“咱家冬雪在這,麻煩軍官同志了!”
“不麻煩,應該的。”張志剛拖把凳子過來:“叔,您坐。”
“好,好。”顏立本搓著手問:“這兩天。。。是你照顧咱家冬雪吶?”
聞言,張志剛揭了軍帽抹抹頭,又戴上,悄悄朝顏冬雪看了眼,可惜顏冬雪還沉浸在見到父母的喜悅中,壓根沒往他看。
對上顏立本疑惑的目光,咬咬牙承認:“是我在照看。”
顏立本有片刻沉默,而後道:“等冬雪好了,我和她娘再好好謝你,煩累軍官同志了!”
到底是老江湖,隻字不提顏冬雪要對他怎樣。
張志剛也不傻,心裡沉了沉,仍舊道:“應該的,顏冬雪同志為咱們農場立了功,雖然中間出了意外,好在有驚無險,敵特分子已當場擊斃。”
提起這個,張志剛就氣,氣民兵連那幫龜孫子,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女特務的褲襠是好鑽的麼,給女特務當場抹脖子也是他咎由自取!
反倒連累顏冬雪遭報復,幸好他發現及時,當場擊斃,否則跟鑽了女特務褲襠的民兵一個下場!
儘管這樣,顏冬雪受傷也不輕,主要是受了驚嚇,擱醫院這兩天噩夢不斷,經常半夜被嚇醒,醒來一臉淚,說韓桂珍怨她告秘,不是她,她不會受這麼多人□□,她就沒想過再活著。
張志剛瞧得揪心,啥也沒心思幹,寸步不離守著,醫院的醫生護士可都長著眼,要沒點干係,哪個男同志能這樣跟前趕後吶!
等護士再來換藥,沒再瞧見張志剛,就多嘴問了句:“你那物件,今個沒來吶!”
啥?
廖娟傻眼了,直朝她閨女看。
顏冬雪臊得臉通紅,低頭瞧著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不敢朝她娘看。
熬到護士換完藥離開,廖娟歪屁股在病床沿坐下,根本壓不住聲音:“咋回事?你跟我好好說說,那誰。。。軍官同志是咋回事?”
廖娟心裡發急,不迭發問,顏冬雪先是一聲不吭,被逼急了鑽被窩裡矇頭,甕聲甕氣道:“娘您就別問啦!”
不問?不問她想上天還咋地!
廖娟作勢扯她被,被顏立本攔住,沒好聲道:“讓閨女歇著!吵什麼吵!”
他媳婦眼神也不好,但凡有眼的,還瞧不出來那軍官同志對他閨女有意?!
叮囑閨女好好休息,兩口子去外頭吵。
“咱家閨女真跟那啥軍官同志。。。”
顏立本嘆嘆氣:“我看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