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永恆的工資和物價的攀升真是發瘋了。”我說。
“是的,”弗裡瑟淡淡地說,“我們生活在一個瘋狂的世界裡,生活在它的經濟領域之中。我們面臨著一場可怕的危機,在這場危機中,受害的首先是最小的人物,那些儲戶,而大人物和那些非常大的人物,他們是這一發展的獲利者。這,正如我所講的,只是這場不幸的第一部分。”
啊哈,不幸來得不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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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是什麼?”我問。
“我向您講到過那七百億美金。”弗裡瑟說。
“只要它們還沒被用於收購整個工業,它們就操縱在投機商的手裡。這些投機商,他們無所不在,手裡控制著所有的貨幣,可以說,他們是在用它們玩車站調車場的遊戲①。比方說,他們有一種弱貨幣,咱們就說英鎊吧,或者說里拉,那麼,他們就會像燙土豆似的扔下它們,也就是說拋掉它們。這也就是說,他們將弱貨幣大量地賣給其國家銀行,它有義務買下它,而且是以相當貴的匯率。這樣,投機商們手裡就拿著硬貨幣——咱們就說日元或者德國馬克吧。這樣他們就能免受任何貨幣的損失。但還不僅如此!這些先生讓他們的遍佈多國的康采恩的子公司在弱貨幣的國家中欠債,而且是債務累累,接近極限。這樣,弱貨幣國家的信貸物就被抽出,匯入硬貨幣的渠道。這些多國結構的公司以他們的數百億、數十億形成一個非常強大的權力因素,它們強迫政府和發鈔銀行採取後果有害的行動。”
①意即“倒賣”。
“後果有害,”勃蘭登伯格嘀咕道,“對你那些親愛的小人物有害。”
“實際上貨幣危機和通貨膨脹對大人物絲毫也沒有影響,”弗裡瑟說,“而只是影響小人物。他們是國家和國家銀行被迫採取的保護措施的替罪羊。而投機商們所做的一切,公正和法律都拿它們毫無辦法。這一切都是合法的,這些投機商的所作所為完全合法。這是犯罪,是反道德的,是最最卑鄙的——但是它不觸犯任何法律。你所處理的這個案子,盧卡斯先生,就是這麼個案子。因此我來到這裡。因此克斯勒先生來到這裡。”
“誰?”
“奧托·克斯勒先生。我們部裡的一個工齡最長、經驗最豐富的緝稅人員。他等在隔壁。我只想先向您簡單解釋一下,好讓您理解他要講的內容。”
勃蘭登伯格摁下對講裝置上的一個按鈕。他的令人同情的女秘書不得不適應她的上司的匪夷所思的工作時間。
“什麼事,勃蘭登伯格先生?”
“請叫克斯勒先生進來。”古斯塔夫含糊地說。菸灰落到他的襯衫上,他沒察覺。
門開了。
門框裡站著那個身材高大、長著淺黃|色短髮、左太陽|穴有疤的男人。在那個盛宴之夜,在“莊嚴”酒店的吧檯旁,當我跟後來失蹤的倪科爾·莫尼埃交談時,他就坐在我身旁聽。
他又出現在這裡了,這個人。
我盯著他。
克斯勒向我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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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勒的聲音聽起來不同於弗裡瑟——迅速、冷淡、有力,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成果。他年近六十,看上去年輕些。
“怎麼回事?”我說,“一次再見。”
“我已去戛納幾星期了,中間有間斷。”克斯勒說,這位緝稅官是財政部的一張王牌,“我住在‘卡爾頓’酒店。我當然不能讓人認出我來。”
“當然不能。另外,跟我坐在吧檯旁的那個姑娘……”
“失蹤了。跟靠她養活的那個男人一道失蹤了。我知道。我瞭解那下面發生的一切,盧卡斯先生。”
“可您到戛納幹什麼來了?”
克斯勒說:“我們檢查了赫爾曼銀行的生意,這是聯邦德國的一家最有聲望、最有名的私人銀行。您瞧,我們當然跟其它國家的緝查人員合作。我們交換情報。數月以來,甚至數年以來,我們就在忙於赫爾曼和他跟那位美國人約翰·基爾伍德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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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基爾伍德——這不就是據說來戛納為赫爾曼慶祝六十五大壽的那些人之一嗎?”
“對。他是最有趣最危險的人。”克斯勒說,他摁得指關節咯咯響。他常這麼做,這是他的一個令人不舒服的習慣。他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本子,朗讀道:“約翰·基爾伍德。第三次離婚。六十二歲。活著的孩子:五個。教育:耶魯大學。生意活動:基爾伍德石油公司及其分公司。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