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樓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才把手裡的酒喝了。席間觥籌交錯,不斷勸酒,林錦樓來者不拒,喝到半醉,眾人便使眼色讓眉嫵扶林錦樓到後頭歇著。林錦樓直走到門外,夜風一吹,酒意去了一半。眉嫵一手扶著,笑道:“大爺,廂房在這邊。。。。。。”
不等她說完林錦樓便推開她,搖搖晃晃走到外面,喚人牽馬,徑自去了。他只是突然之間厭了,原本尋樂子的開心地,如今卻令人難以忍受。不過迎來送往逢場作戲,女子嬌豔如花,一笑一顰都揣摩著人心,跟他訴柔情密愛,或撒嬌撒痴,或溫柔解語的求憐,捧著一張假臉,佯裝著歡喜。香蘭從不曾如此,那個傻妞兒什麼時候都捧著顆誠心,處處吃虧讓人佔便宜,卻不介意,她笑笑,就能讓他心裡暖和起來。想起這些讓他心裡塞了秤砣那麼難受,又如同片片刀往心上割;他恨上來覺著是鈍刀子割肉,讓他難受到絕望,可從自憐自哀裡爬起來,又忍不住想她,心底有個聲音一直讓她回來,只要她能回,他就什麼都不問,人在身邊就好了。
日子就這麼不知不覺過。林錦樓站在屋裡往窗外望,只見樹頭紅葉翩翻,院內黃花滿地,這些日子他忙得暈頭轉向,竟不知夏天已過,轉眼已是深秋。幾個小丫頭子拖著掃把在院內掃地,不知林錦樓在看,遂有說有笑的,有嘴裡哼著曲兒,細聽竟是《蘭香居士傳》裡的一齣戲。這戲自太后聽了眼淚沾襟,夏姑姑又竭力誇讚香蘭仁義,又透出林錦樓願娶香蘭為妻之意。太后命陳香蘭入宮覲見,林家卻說香蘭已去向不知,想來知自己身份低微,不配林家門第,遂不辭而別。宮中貴人聽了皆唏噓不已,紛紛點名要唱聽這出戏,並非曲調如何優美,蓋因此事出自本朝,且離奇曲折。
書染輕手輕腳進來添茶,臨走時眼睛瞥見林錦樓腰間的羊皮荷包,她記著那是香蘭給他做的第一個荷包,如今穗子都禿了,仍然不換。書染想起畫扇悄悄說,林錦樓把香蘭未做完的襪子放在床頭,壓低聲音道:“大爺這是等奶奶回來做完呢罷?”書染嘴裡呵斥:“主子的事別多話。”可心裡到底感慨,這段日子他們家大爺看似已經平靜了,她卻未曾料到原本風流不羈的人竟也有會相思的時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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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思念(二)
與此同時,香蘭握著掃帚在院內掃落葉,舉目遙望,和林錦樓看同一片天,只見碧空浮雲,秋高氣爽。
當日報兒扶她到觀音寺歇息,道:“奶奶歇一時,喝口茶壓壓驚,待會兒小的就送您回去。”
香蘭卻怔了半晌道:“林家我不願再回了,倘若你肯相幫,便放我去罷。”
報兒唬了一跳,驚奇道:“為何?”
香蘭望著眼前的溫茶道:“我在林家過得不曾快活,我想過幾天清清靜靜,自己歡喜的日子。”
“啊?天天吃香喝辣,綾羅綢緞,金奴銀婢的還不快活啊。。。。。。”報兒搔搔頭,“是聽說奶奶受過委屈,可如今府裡上下沒個不敬你的,主子們都高看奶奶一眼,大爺也愛重,奶奶怎麼。。。。。。”
香蘭道:“原我剛到林家當小丫頭備受欺凌的時候,只怕無人敢信今日我會走到這個地步,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可日後又誰能說我會到什麼境地?”
“奶奶這是杞人憂天了。。。。。。”
“我只怕日後是不能生養了。”
“啊?。。。。。。那傳言是真的?是姓姜的姐妹。。。。。。”
“大爺是長子孫,豈能無嗣?即便他排除萬難抬舉了我,日後也免不得納妾綿延後代,我出身卑微,無絲毫倚仗,日後更如飄萍,更何況此事鬧得大爺父子失和,長輩不喜,日後也更艱難了。我信大爺如今待我真心,只是人心易變,我從不敢奢望。鬧不好日後落得表面風光,實則辛酸的結果,真如此,豪門深院不過是個冰冰冷冷的金玉籠子。。。。。。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報兒目瞪口呆,久久無言,道:“奶奶文縐縐的唸詩我不懂。可意思我明白。當初我姐姐當了大爺通房,家裡人也都以為她出頭了,誰知後來落得那個境地。有些厲害的奴才都能欺她一頭,還不濟當初就當個丫鬟,興許還能保住條性命,死得那樣慘。若不是奶奶,我們一家都散了。。。。。。”說著眼眶泛紅。用袖子擦眼睛,頓了頓道,“可大爺是愛重奶奶的,下人們都說大爺還想娶奶奶呢。。。。。。”偷瞄香蘭一眼。“奶奶狠得下心?”
香蘭想到林錦樓亦神色黯然,卻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