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穆兄以為該當如何?”順著陳牧馳的話,龍舯英揶揄道。
“及能之所能,爭可爭之爭。”陳牧馳的眼眸剎那明亮的如同翡翠琉璃,泛起動人風華。龍舯英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感嘆,女子以外相得獲青睞,男兒則以其才幹吸引人。陳牧馳無疑是出色的,他如蒙塵之珠,只待風雨洗去纖塵,放出耀眼光華。
龍舯英重複著陳牧馳的話,良久,面上掩去笑意嘆道:“談何容易,內患尤在,外患未除,如今並不是動亂的好時機。”
“越亂才越有機會,常言道‘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正是如此緊要關頭,或許一切比想象中更容易。”
“斷然不可。”陳牧馳話中的意思依然鮮明,龍舯英有些懷疑,他為何獨獨選中自己這樣不受寵的皇子,所圖究竟為何?
“有何不可?”陳牧馳一副恬然之相。
“穆兄心意我已知曉,只是我卻並非適合人選。還請穆兄另尋他人,本王權當不曾聽過你這番話。”龍舯英穩住心神,並不輕易鬆口。陳牧馳所言實在非他如今實力可以擔得起的,人總有取捨,上一秒他是一時衝動,遂生那番詭異心思,心中暗罵自己失警。
“三皇子真是警惕,難道方才的動心是假?”笑著緊視龍舯英的眼眸,陳牧馳道,“我看卻是不像。”
龍舯英無奈,只得悵語,“穆兄未必真信我,我又如何敢信穆兄?“
“方才你不是信了?”陳牧馳嘴角上揚,心情有些愉悅。
低低一嘆,龍舯英卻猛然笑起來,“也罷,反正我也沒什麼捨不得的,唯一命爾!”
七月十五,中元節。這一日道教認為是為亡魂赦罪,可以減輕他們生前的罪孽,藉以入六道輪迴,重歸天道迴圈的日子,因而格外的受重視,民間亦稱農曆七月為“鬼月”。這一日民間會放河燈,祭祀無主孤魂或意外死亡者。
晚上的時候,陳牧馳本想早早休息,龍舯英卻拉著他去民間轉悠。龍舯英此人,謹慎,狡猾,且又帶了點兒微末的卑略感。自從敞開了心扉暢談一回,兩人之間便有了些不同。以往,龍舯英雖並不在人前端架子,卻也是一派生人勿進的姿態。能在第一眼便讓龍舯英另眼相待的還真不多,偏偏陳牧馳便是這一個特例。如今更甚,三皇子整日將他帶在身邊異常親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有分桃斷袖之嫌。當然,對於此種猜測兩人是毫不在意的,甚至更想樂見其成。不過,大晚上的,還是“鬼節”晚上偏偏要出門溜達,陳牧馳都有些好奇龍舯英的腦子到底裝的是什麼。
兩人一路走過,晚上的河邊帶著絲絲涼意,有男女男老少在河邊放河燈,蓮花狀的等打著旋兒不斷飄遠,也有放出不遠便沉入水中的。
陳牧馳看著河面上的河燈道:“傳說那些冤魂怨鬼死後沉淪地獄不得託生,人間一界,鬼魂厲魄又是一界,他們想要如六道輪迴得以重生為人,便需有一線光明在前面給他們引路。還有一種說法,可以依據河燈的漂浮來判斷亡魂是否得救。燈在水中打旋,便認為是讓鬼魂拖住了,燈在水中沉沒,便認為亡魂得到救贖,依據投胎轉世了。燈飄出去很遠或者到達彼岸,則認為修成成功位列仙班了。”
“這種說法我也我所耳聞,只是這些東西從來都是混淆視聽,愚弄無知老百姓罷了。”擺擺手,龍舯英有些不以為意。
陳牧馳笑道:“你既不感興趣,邀我來卻是做什麼?”
“整日呆在府中也悶,倒不如出來走走。”兩人並肩在河岸上漫行,自有一股閒淡輕鬆。
陳牧馳頷首,眼眸掃視著周圍經過的人群,以及那些在河中沉浮漂泊的河燈。周圍的人很多,雖說有鬼節之名,前半夜人們還是照樣出來看熱鬧。
龍舯英與陳牧馳走了許久,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他拉著陳牧馳的手,步子邁的四平八穩。陳牧馳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出手,龍舯英卻突然湊到他耳邊道:“有人跟蹤我們,我們的關係還是越亂越妙。”
不懂聲色的觀看四周,陳牧馳雙眼飛速掃了眼身後跟蹤之人,他與龍舯英走的近了些。人群有些擁擠,這一走,便過了許久才走出那片凌亂。
龍舯英專門挑了些偏僻的道路走,身後之人瞬間跟過來,那日一張面貌不如何出眾,就是那雙眼睛極為靈動。看著兩人已站在一處空地,似是專門等他一般。龍舯英將陳牧馳護到身後,冷冰冰道:“你是和人,為何要跟蹤我們?”
“什麼人?自然是送你們上路的人。”說吧,一聲口哨聲,沒多久,又來幾人,看樣子是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