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二十的比不了,心氣兒和體力都比不了,沒有年輕人那種非紅不可的期待和不甘打底,咋能不累。
課程有的是在學校,有的是在公司,一天在公司上完課,顧惜朝路過音樂室,裡面聲樂老師和琴師正帶新人練習他那首即將推出的單曲,他有一瞬間突然很想甩開現在的一切,無論好的還是糟的,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琴師,每天給人彈琴伴奏,沒有任何野心,也不要什麼大志,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活著。
顧惜朝第一天就提過自己這邊工作交接的事情,其實無論是不是戚少商他都會問,工作上他熱愛有始有終。當然,一點兒欲語還休的私心還是有的,但這次也因為是戚少商,他不再執著於結果,公司從合約到劇本、從行程安排到人事調動,像一張早已織好的網,不容他這個網中人置喙。
果然劉青說不用他操心,既然把他調走,該安排的事兒肯定早就安排好了,這麼大個公司還能開天窗不成,藝人部那邊兒甚至還跟她打過招呼,如果有需要,說不得要來找顧惜朝。
然後一週以後,劉青告訴他,戚少商的一切工作都暫停了,合同延期,是他自己提出的,至於公司同意與他達成協議,有沒有附加條件就不得而知了,上面把得挺嚴。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傳出的風聲,說他放長假陪人度假去了。
公司同意合約延期不知道趁機加了什麼條件,而停止工作可能意味著完全沒有曝光率,雖然這些不再是該他操心的事兒,但顧惜朝仍是有種無力感。一方面他有意冷卻兩人的關係,另一方面還是若有所失,這貨的二逼行為不是小事兒,然而到了這一步,甭說跟他講,聯絡都不肯,可是他並沒有立場怨懟,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樣。
別的沒有,倆人在各回各家蹲牆角一事上還真是挺有默契,莫名就沒人肯開口說第一句話,也不曉得究竟是理智還是幼稚。
再聽到戚少商的訊息是在十二月初。
十一月底他參加了《像風一樣》的試鏡,選的戲沒什麼難度,他自己都覺得像走個過場,很多事情真是說不清。然後十二月初他去拍定妝照,化妝師之一是小孟,他剛跟戚少商搭檔時候去客串《金戈鐵馬》,戚少商要帶的私人化妝師,因為住院換了赫連來的那個;後來他跟過戚少商一部戲,顧惜朝跟他碰過面。
顧惜朝一直累得要命,到了攝影現場立刻顯出新人和大卡的分別,等個沒完沒了,他也不焦躁,自己縮到服裝間去睡覺。結果半睡半醒間就聽見有人跟小孟說戚少商,而那個人,正是赫連。
作者有話要說: 1、本章部分內容摘自佔靈子《像風一樣自由》;
2、“劉大哥你是我的夫啊”、“你把我比作什麼人囉”出自花鼓戲《劉海砍樵》;“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不如男”出自豫劇《花木蘭》。
☆、編外——像風一樣自由
一、威尼斯的街頭畫家
這是春日的午後,戚少商坐在聖馬可廣場的露天咖啡館,四周到處是灰白色的鴿子,撲稜著翅膀,發出愉快的咕咕的聲音。水聲悠悠的威尼斯,陽光也散漫,貢多拉上的船伕唱著義大利的民歌,靜穆的教堂傳來鐘聲,不遠處的是一些街頭畫家。
戚少商看了他很久。
他是東方人,他的畫列在他周圍,素描、水彩、彩粉、油畫,大多是素描。有人物肖像也有風景,大多是風景。
偶爾有人會上前,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他時而抬頭時而埋首,頭髮會落下來遮住一隻眼睛。他穿著青灰色的針織開衫,身形瘦削,顯得乾淨卻落拓。他的發是卷的,披散在肩上。他的睫毛陰影很深,側影迎著著陽光,映在眼瞼上,像歇落的米色的蛾翅。
戚少商覺得在哪裡見過他,卻想不起來,在恍惚的記憶裡,那抹青色如同始料未及的流年之傷,從未遠去。他曾經旅行過很多地方,他到過中國的南方的麗江,看見那裡的花開得如同燃燒的火。他也到過北方的漠河,站在黎明之前的天地裡看著黑色翻滾的雲朵。他曾經還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都快訂婚,卻因為受不了他的四處奔走,終於分手。女人到底是需要一個歸宿,他這麼想。
可是戚少商現在看見他,他就在他的不遠處,歷經千山萬水的跋涉,或者還隔著千百年的時空,他們得以相遇。
戚少商終於坐到他面前,目光越過他,在他的身後是一幅靜物油畫,百合和雛菊在夜色裡安靜的綻放,大片大片的暗色,花朵壓抑而舒展,看起來詭異而美好。在他身後,於是那些光亮延伸出來,只能隱約感受到花的存在。
他衝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