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找一位既能被壓價又能被壓榨,還能滿足個人報復欲的人選,唯有鍾擎。
窮人翻身了,怎麼能不欺負人呢?
“我還以為你原諒我了。”鍾擎自動倒帶重複對白的毛病又犯了。
透著車窗,看著“餛飩侯”的門臉從眼前溜過,卿卿心情額外的煩躁,也順便帶進了語氣裡:“我不想弄些文藝的詞兒好像演言情劇一樣,還得喝您一杯賠罪酒。事實是,我的不留情面、小氣記仇,可以幫你省下多餘的行為,還能充實你的錢包,指不定還能因為臭水溝的地點獨特,給你拿個電影獎呢。”
沒褒只有貶的話,夾槍帶棍的諷刺了鍾擎一把,也逗樂了偷聽的老王一把。
卿卿衝著後照鏡翻了個白眼,不等鍾擎回答就掛了電話,順便關機,在目的地又剛好到達的同時,片刻不耽誤的說了句“謝謝”,抬腳下車,悠哉遊哉的回到了小公寓。
走到廚房,冷了一上午的炸豆腐孤零零的正冒著油花。
低頭一聞,卿卿立刻噁心了一把,又衝著昏黃的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暗暗下定下決心等有了錢絕對不再買這家的早點。
公寓門口的唯一早點攤,種類齊全,味道各異,天天有“吸溜”豆腐腦的捧場顧客,幾次三番的誘使卿卿也要買一碗嚐嚐——可惜,是餿的,直接造成了卿卿改吃炸豆腐的決定,一次買兩碗,當場乾掉一碗,帶回家留一碗,打著既能睡個回籠覺,晚上起床還不用發愁飯轍的主意——可惜,也是餿的。
一拍腦門,卿卿頓悟了。
同一家新鮮出爐的豆腐腦都能當場變質,她又豈能高要求一碗放了一上午的炸豆腐?就像是逐漸在變質發酵的她,已經學會欣然妥協於被生活強姦,又怎能還揣著高尚的情操鄙視已經學會享受的旁人?
她應該羨慕、嫉妒,甚至是求師,面帶微笑的掙錢,卑鄙無恥的欺騙,順便麻木不仁的欺壓後起之秀,以及還沒適應社會的菜鳥們,絕不放過任何一個逮住羔羊往死裡折騰的機會,以滿足自己愈發不平衡的變態心理。
這種醒悟太對了,太及時了,完全符合大多數人認同的真理。
對著那碗炸豆腐,卿卿笑的額外真心,靜靜地,還聽到了鈔票的敲門聲。
正文 C apter 28
不出三日,在《相戀在澡堂的臭水溝》的影視版權簽訂當天,卿卿頓悟了一件事:在原著、導演、投資商齊集的情況下,還少了位編劇。
將一本名不見經傳的書搬上螢幕,打響第一炮,需要配個名編劇烘托。現實就是,觀眾們除了關注導演的大名,也會不由自主的搜尋“某某金牌編劇”、“某某知名編劇”等等字樣,就是沒到家喻戶曉的地步,也應選個觀眾眼裡似曾相識的主兒,而“甄卿卿”三個字,尚不夠大眾印象的資格。
比起電視劇市場幾萬元至十幾萬元,甚至二十多萬元一集的劇本稿酬,卿卿作為原著者,出賣影視版權的價位,不過是在大寫“伍”之後跟了可憐兮兮的四個零,與電視劇的單集劇本稿酬相比,已是天淵之別,更何況《相戀在澡堂的臭水溝》是準備出擊電影市場,相比之下,電影劇本的稿酬則更上一階,在卿卿眼中堪比天價,可惜卻要進編劇大人的腰包。
再度坐在婁澈的辦公室裡,望著手裡的幾張合約上出賣版權的價碼,白紙黑字,深深燙傷了卿卿才結了疤的傷口。
起初,房租、水電費、交通費、飯錢等等有關生計的數字往她腦子裡一過,這幾萬塊錢足夠撐一年有餘,卿卿挺知足。但這種知足持續時間並不算很長,直到從婁澈口中得知電影編劇的價碼後,她立刻認識到骨感的現實,一定要與豐滿的理想並肩相比,才能看出雲與泥的差距。
卿卿嘆著氣做垂死掙扎:“難道我就不能為自己當一回編劇麼?”
某某青年因分文不取便將劇本交給名編劇,下場落了個人財兩失的故事,一直敲打著卿卿的內心深處。她不是那位青年,更不屬於只圖名、不圖利的族群。原著者只拿了編劇的一個零頭,但對於故事構思創意的用心,卻絕對貨真價實,沒道理在價錢上只拿個尾數。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這一刀砍在別人身上那是別人的事,砍在自己身上就另當別論。
可是看著婁澈食指、中指交替敲打桌面的悠哉樣,又聽到他口中的說辭,卿卿再度進退維谷。
“有的人是寫書出名,再當編劇,宣傳造勢自然事半功倍。你現在的情況正相反,找個知名編劇為你打響第一部電影,再高調引出原著者,以後再拍,市場反應也會熱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