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長老們似乎也沒想到在這裡能看到張京墨,都有些驚訝,和張京墨關係不錯的於長老更是直言道:“京墨,你今天怎麼捨得出了那山門?”
張京墨看了眼自己的好友,淡淡回道:“大概是機緣到了吧。”
於長老道:“如此倒也好,看你整天窩在洞府裡,人又白了幾圈了。”
他說這話純粹是調笑,張京墨不鹹不淡的瞅了他一眼,嘴角也勾起一抹不太明顯的笑容。
於長老哈哈一笑,正欲說什麼,就見張京墨將注意力投向了場中的一個童子。
於長老道:“怎麼?看上哪個了?”
張京墨道:“你看那個如何?”他說著,便手一指。
於長老順著張京墨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到一個垂髫小兒正沉默的站在場中央,也不見他和別的孩童哭鬧喧譁,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起來有幾分木楞
於長老端詳了那小兒一番,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這幼子眉間帶煞,雖說根骨不錯,可若是不好好教導走了歪路……恐怕於長輩不利啊。”
於長老這番話說的委婉,張京墨卻聽的明白。
什麼於長輩不利,那孩子長的就是一副天煞孤星的面相,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然而就是這個人……卻是有著張京墨羨慕不來的大氣運。
當年張京墨受故人所託,收了這個弟子,也悉心教導,看著他一點點成長起來,最終成為一代大能修士<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可是他是怎麼對自己的?張京墨本來平靜無波的面色變得微微有些陰沉,甚至可以說是憤怒,但這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片刻間便恢復的平靜,還開口道:“於長老說的也是。”
於長老了解自己這個好友,也知道這個好友雖然看似和藹,性子卻是執拗極了,他嘆了口氣,只是道:“你想要,便要了去吧,在凌虛派,總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的。”
張京墨微微頷首,朝著於長老道了聲謝。
弟子每年都在選,可真正被凌虛派長老選上的人卻少的可憐,大多說人都是在門派外當了記名弟子,得了本淺薄的功法,就這麼平凡的度過一生。
其餘長老一般都是來過之後,掃了一眼全場,見沒有感興趣的便轉身離去了。有的甚至來也不來,顯然是對收徒這件事並不感興趣。
是以三十多年,入了凌虛派的凡世弟子,也不過就三四人罷了。這三四人中,還有的是因為其家世不凡,長老被託了關係,給了面子罷了。
曾經的陸鬼臼,就是這樣的存在。
張京墨選好了人,便從辦事弟子那裡取了刻了陸鬼臼名字的名牌,就踏雲回洞府裡了。
離開前於長老約張京墨半月之後在青弦溪小酌,張京墨俱一應下。
張京墨回到洞府沒多久,門口的小童便前來稟告,說張京墨選的弟子送來了。
張京墨當時正在啟鼎,聽到小童口裡“陸鬼臼”這三個字,便動作頓了一下。這一頓,一爐丹藥全都廢了。
小童見狀也是一愣,隨即瑟瑟發抖的跪倒在了地上求張京墨恕罪。
張京墨隨意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小童見張京墨並無怪罪之意,這才起身連忙走了。
張京墨扭頭看了眼自己毀掉的一爐丹藥,只是嘆了口氣,轉身朝著洞口處走了去。
剛來的陸鬼臼正跪在門口。他現在才四歲,本該是在孃親身邊撒嬌的年紀。可惜的是他的孃親在他出世時便去世了,父親待他倒也不錯,不過家中總是會出些比較怪異的事情。
後來他父親請了仙師替陸鬼臼看面,仙師一語便道:“此子若是留在家中,你們陸家不出五年便要家破人亡。”
他父親忙問有什麼破解之法,那仙師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隨後手一指,便指向了靈虛山所在的西南方。
再後來,才四歲的陸鬼臼,便被送到了凌虛派。
當年的張京墨,是承了人情,才收下了陸鬼臼。現如今,即便是沒有那個人情,他卻還是要認下陸鬼臼。
小孩在地上跪的久了,身子有些搖搖晃晃,不過他倒也不叫不哭,只是咬著牙慘白著臉色,死死的直著腰跪在地上。
張京墨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不抬頭,依舊垂著腦袋,露出紮了兩個小小發髻腦袋。
張京墨看了他許久,才說了句:“起來吧。”——這一句起來,便是他們師徒情誼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