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都是一樣嫻熟。當世的步戰士兵以魏國武卒最為精銳,天下呼之為“魏武卒”。騎戰則以趙國的“胡刀騎士”與齊國的“技擊騎士”並稱精銳。秦國變法後的新軍在收復河西的大戰中橫空出世,被天下驚呼為“銳士”。司馬錯便借這個名號創立了鐵鷹銳士:下馬步戰以超越魏武卒為準,上馬騎戰以超越趙齊騎士與與匈奴胡騎為準。鐵鷹銳士的簡拔方法極為苛刻:首先是體魄關。吳起當年訓練魏武卒手執一支長矛、身背二十支長箭與一張鐵胎硬弓、同時攜帶三天軍食,總重約五十餘斤,連續疾行一百里還能立即投入激戰者,方可為武卒。司馬錯則在此之外又增添了全副甲冑、一口闊身短劍、一把精鐵匕首與一面牛皮盾牌,總重約在八十餘斤;此關透過,方能進入各種較武;步戰較武要在秦國新軍的步軍中名列一流,騎戰較武要在秦軍新軍的騎兵中名列一流;個人簡拔過關後,還要過以各種陣式結陣而戰的陣戰關,過各種兵器的較武關。如此一一下來,凡能成為鐵鷹銳士者,便幾乎個個都是無敵勇士!秦國新軍二十萬,鐵鷹銳士卻堪堪只有一千六百人,而其中一半都在白起千人隊,豈非異數?當然,這也是司馬錯的刻意部署。在長達三年的長途奔襲巴蜀中,司馬錯發現了白起這個善於駕馭猛士的罕見兵頭,便萌發了集鐵鷹銳士於一旗 為全軍鍛鑄一把尖刀的想法。巴蜀班師歸來,白起晉升千夫長,可惜司馬錯未來得及親自實施,便離朝去國了。前軍大將白山知道司馬錯想法,便在這次東出之前,將前軍全部八百名鐵鷹銳士悉數集中到白起千人隊,雖然未經一戰,可誰也不懷疑這個千人隊的威猛戰力。
山風掠過,還帶著早春的寒意。高高的軍燈下,秦國大營竟是一片漆黑。
白起的千人隊正在一條山溪邊整裝。甘茂趕來的時候,白起正發出一聲低沉的命令:“十人一伍,間隔百步,沿河疾行,蛙鳴聯絡,開!”話音落點,便見第一團黑影倏忽飄出,在浩浩春風中幾乎沒有聲音!甘茂確實感到驚訝,他不能想象一個全副甲冑全副五件兵器的重灌士兵,如何竟能做到開步無聲行如疾風?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揣摩細究,匆匆來到白起身旁:“白起,軍食似可減下,少一些累贅。”
“回上將軍:”白起低聲道:“全套重灌慣了,少一件反倒容易鬆垮響動。再者戰場萬變,不能少了軍食。”
“去吧,我等你火號!”
“嗨!”白起一個挺胸拱手,轉身疾步去了。甘茂清楚地看見,白起身影眨眼間便插進了連綿黑影的中段,當真是動若脫兔。
白起的一千勇士先沿著山溪流向隱蔽疾行,進入西渡水河道,再貼著河道兩岸的山根向東北疾行十多里,便進入了宜陽城與鐵山之間的小峽谷,再沿小峽谷東岸的山麓攀登而上,便到了鐵山軍營背後的北嶺。宜陽城在洛水北岸 ,鐵山卻在宜陽城外東北角,晉鄙的十萬大軍更在鐵山東南的雙巒之後,三大營向西形成一個扇形,鐵山正在居中位置。白起一千人悄無聲息地登上鐵山北嶺,右手宜陽城、左手晉鄙大營、腳下韓國軍營、正對面秦國軍營的連綿軍燈便遙遙在望,戰場大勢竟是一目瞭然。
按事先約定,白起所部提前進入北嶺大約小半個時辰。白起下令立即檢查兵器甲冑,各百夫長齊報無誤。白起立即下了第二道命令:“半支細香,小打尖!”就是在半支細香的時間內迅速填補肚子以長勁力。一個多時辰的重灌疾行,若能有時間咥下一塊幹餅夾一塊醬牛肉,灌下半袋涼開水,對於這些食量驚人的猛士自然是最愜意的事。所謂小打尖,就是這種臨敵接戰前的些許墊補,正在飽與不飽之間,猛士們意猶未盡卻又精神百倍。
剛剛打尖完畢收拾齊整,白起便看見對面十多里之外的山頭上兩盞碩大的軍燈一明一滅,反覆三次。這是甘茂中軍的訊號:子時已到,開始攻擊!白起霍然起身,低聲命令:“三路摸進,攻入營寨中央,各人立即舉火!開!”兩手一揮,左右兩路便散開隊形向山下無聲逼近。白起自領的一個百人隊,跟著便從中間地帶插下,瞄著山根閃亮的韓軍大營撲去。
鐵山軍營駐紮著三萬騎兵,領兵大將是韓國世族段氏將領段弗成。其所以將騎兵駐紮城外,一則為馳援快捷,二則騎兵適宜野戰而不宜改為守城步兵。韓國富鐵,兵器歷來精良,當年申不害訓練的新軍雖在抗擊魏國中大部犧牲,但六國合縱後補充訓練的新軍也算得中原精銳之一了。尤其是這支騎兵,被韓國朝野呼為“王師鐵騎”,戰力遠勝韓國步兵。段弗成一心要在抗秦大戰中建立軍功振興段氏家族,白日見秦軍開來,便立即做好了出戰準備。誰知一個時辰後傳來韓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