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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車編隊如同潮水退去後現出的礁石一般,橫亙在了蒙古鐵騎們面前。結實的偏廂木板之後,數不清的大口徑火炮和滑膛槍對準了絕望的騎士們。

扇形攻擊鋒現在已經亂成一團,不少騎手因為勒韁繩時用力過猛連人帶馬摔倒在地。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個念頭,只想能化作飛箭逃出這個該死的陷阱。

大地在怒龍的咆哮中顫抖不息,刺鼻的硝煙味幾乎讓人感到窒息,鬼力赤不知道明軍到底有多少火器在同時射擊,可他看到了自己的部下們在一瞬間血肉橫飛的慘狀。這些大炮身短口闊,膛中裝填的並非普通球形彈丸,而是千萬緊緊塞在一起的鋼珠鐵片。雖然射程不遠,可一旦爆發,它們灼熱的鋒利邊緣能夠像劃開一張紙般輕易穿過蒙古兵的皮甲,把裡面的肌膚皮肉撕個粉碎。當幾百門這樣的大炮一同發出怒吼時,鋼鐵的火焰足以殺死百步以內的任何敵人。一片空白的腦子裡終於閃過了個理智的念頭,鬼力赤命令後衛部隊即刻上前接應——要是漢人的騎兵乘這個時候發起衝鋒,眼下這些驚慌失措計程車兵只能是刀俎下的魚腩了。

可是明軍並沒有發起衝鋒。恰恰相反,戰車隊在第一輪的射擊之後便馬上轉為機動,重新隱沒在同樣緩緩後退的步兵方陣之中。就這樣,十幾萬蒙古大軍眼看著天青海龍旗大搖大擺地漸漸遠去,竟不敢造次上前追逐。

“真是活見鬼了。”等明軍消失在視野外之後,鬼力赤悻悻地罵道:“十幾萬大軍,竟然奈何不了區區兩萬漢人!不但傷不到他們一絲汗毛,還白白折損五千多人,這種仗根本沒法打了!”

“將軍,”副官小心翼翼地說,“敵人戰術詭異多變,我們要是不掌握主動的話,只怕非但拿不下大都,倒要陷在這裡被漢人軍隊慢慢拖死。”

鬼力赤重重哼了一聲:“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這樣吞吞吐吐的,和那些滿肚子壞水的漢人有什麼分別?”

“是,是”副官連聲應道:“小人的意思是,明軍現在一定兵力空虛,才用這些伎倆來拖延時間。我們離大都只有不到三十里路,只要不和跟他們過多糾纏,集中全部力量直撲大都城下。漢家朝廷就是大人您掌心之物了。”

“嗯,此計甚好!”鬼力赤摸了摸下巴,呵呵地笑了:“把所有斥候都派出去,打探一條通往大都的捷徑,在此之前不要理會漢人的任何挑釁!”

當晚,明軍大營帥帳。

蕭弈天驚奇地看著眼前這方巨型沙盤,上面用陶土捏出北京城周圍的地形詳情。山川起伏、河流縱橫、城郭關塞無所不包羅其中,再加上巧妙細緻的著色,不但看上去精美異常,敵我態勢和戰略部署也一目瞭然。

“我們連日來對蒙古的襲擾應該已經取到了預期的效果。今天交戰以後,伏兵發現蒙古斥候大量出動,在渾河左岸尋找渡河通道。”於慶豐手持一柄長鞭,在沙盤上輕輕地指點道。“這與我們戰前的分析完全吻合,蒙古軍隊不願再浪費時間等待主力決戰,他們想要渡過渾河直接攻擊北京。只要能夠控制住渾河右岸,防止蒙古人強行渡河,那麼這裡就是他們唯一的必經之路——盧溝橋。”

“你分析的很好,”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眾人聞言都尊敬地讓到一邊,等待那老者走近前來。“但是決不能被動地放任他們渡河。只要有一個蒙古兵到了北京城下,從政治上來講,我們就輸定了。”

“戚老將軍說得是,”蕭弈天略一頷首,道:“信光,明天一早讓遊騎小隊全部出動沿渾河右岸巡哨,除了盧溝橋附近以外,只要看到探路的蒙古斥候一律就地射殺!要是人手不夠的話,我把所有騎兵都交給你調遣——包括朱雀營在內。”

戚繼光補充道:“這樣還不夠。明天我們要對蒙古人發動最猛烈的一次全面侵擾,徹底破壞他們對周圍環境的偵察能力;至於蒙古人的斥候嘛,不能一昧地斬盡殺絕,這隻會提醒敵人我軍已在渾河岸邊佈防,甚至令他們覺察到盧溝橋是一個陷阱!”他從於慶豐手中接過長鞭,熟練地在沙盤上比劃著。“比如這裡,還有這裡,都是難以渡過的險要崖谷,可以不用那麼重視;但是另外一些地方,就決不能放任何一個蒙古人活著過去了!”

蕭弈天用心察看沙盤,不時在手中的地圖上做著記錄。等到戚繼光說完之後,他才問道:“戚老將軍,我們手頭兵力只有蒙古人的三分之一,若是他們分幾路齊頭並進令我軍顧此失彼,又該如何是好呢?”

“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做。”老將軍捋著花白的鬍子爽朗笑道:“北京兵力不足是蒙古人所恃的重要優勢,分兵則會令這個優勢完全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