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踐踏過阿茲特克的農田與村莊,把天青色的戰旗插上了科諾奇蒂特蘭城的高牆。儘管這場未經朝廷批准的戰爭使得京城大小官員們議論紛紛,但佔領地內豐富的銀礦產出無疑堵住了不少流言蜚語,急需鉅額流通銀兩來改革全國賦稅制度的首輔大人也極為滿意。
現在,向南美派出的探險隊又帶回來了好訊息,而且居然趕上了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裡。申時行迫不及待地做出了決定,立即接見探險隊長,要是能趕在三年後首輔大人的六十大壽時,送上一個物產豐富的新殖民地作為賀禮那該多好啊。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對早已候在一旁的管家做了個手勢。“讓他進來。”
蕭弈天步入總督書房時仍然穿著探險隊的裝束:墨綠色的斗篷覆在輕質皮甲外,上面繡著西洋艦隊的海龍標誌,腰間的配劍與火槍在進門前已經交給了門房保管,而那雙沾滿泥濘的軍靴踩上總督府名貴波斯地毯時著實讓總督皺了皺眉頭。當然,申時行知道眼前這位年輕軍官可不是什麼小地方來的鄉巴佬,儘管年僅十八歲卻參加過阿茲特克戰爭後期的幾乎所有重要戰役,在軍隊上下擁有極好的聲譽和威望,無疑是行省新一代軍官中的佼佼者。
“你有重要的發現要親自報告老夫?”申時行問道,臉上故意擺出一副不甚關心的神情,兩眼仔細打量著對方:那是一張線條分明的面孔,由於熱帶烈日的曝曬而略顯黝黑,清澈的目光中閃爍著青年的活力與激情,筆挺如劍的鼻樑以下,尖尖的下巴稍向前突,暗示了主人隨和卻又不失自信的堅毅性格。
“是的,總督大人。下官率領探險隊全員共四十人,假道巴拿馬地峽進入南美,一直向南走了兩個月,最終在叢林彼端的群山深處發現了一個土著人國家,也就是傳言中地處南方的印加帝國。我們在那裡停留了一個多月,對這個國家做了深入詳盡的考察,印加帝國面積廣闊,人口眾多,土地富庶,盛產黃金和各類珍奇珠寶。根據已經掌握的情況,他們的軍隊雖然多達數萬,但卻沒有馬匹車輛,也不知道使用鐵器與火yao,裝備和戰術都極其落後。另外,在回程路上,下官已探明一條從海上直達巴拿馬的海路。”說到這裡,蕭弈天拿出草繪的地圖雙手奉上。
“不錯。”申時行粗粗看過,把地圖放到一邊,從桌上拿起紙筆。“行軍路線和沿途的戰略要地都標註得很詳細。不過——”他拖長聲音,直到看到那年輕軍官的臉上露出因惶恐而不自然的表情。“現在局勢新定,行省各地都需要用兵,兵力很是緊張,可能一時無暇顧及。這樣吧,你說說征服印加估計需要多少兵馬?”
蕭弈天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說出一個顯然經過深思熟慮的數字:“兩千!五百火槍手、五百弓弩手和六百騎兵,外加一百火炮戰車。”
“很好,”總督信手在紙上添了最後幾筆,“你現在坐船去哈瓦那軍港,把這張條子給俞大猷總兵,讓他調撥四千兵馬和一應水陸戰具。本督委任你為遠征軍統帥,全權征服印加帝國。”
“遵命。”蕭弈天將委任狀揣入懷中,行了個大禮,轉身疾步走出。
申時行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嘴角不由微微一動,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張帝國全圖,一雙燃燒著興奮火光的眼睛,映出南美大陸那片仍然標記著未知的空白。
第二節 踏入黃金的國度
西元1582年6月,新大陸,巴拿馬海岸某處。
大明西洋行省的遠征軍艦隊已悉數降帆落錨,在岸邊整齊排成一線,無數黑森森的炮口直指前方未知的土地。帝國的海軍最遠只能到達這裡,再往前就是大明西洋霸權的極限,儒家文明的燈塔無法企及的荒蠻邊緣。艦隊與陸地之間,無數小艇來往不息,把遠征軍全體將士連同馬匹輜重一併源源運上海灘。
蕭弈天緩步登上旗艦“福廣”號高聳的船艏樓臺時,年近八十的西洋總兵俞大猷正在那裡審視登陸的進度,見到這位年輕有為的後輩軍官,老將軍不由眉宇一舒,微笑著迎上前來。“前方路途遙遠山水險惡,蕭指揮使可要小心啊。艦隊無法繼續前進,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了。把近百艘船的部件運到海邊組裝,這個工程可不小啊。”
蕭弈天挺直身軀,心有不甘地望向南邊連綿不絕的安第斯山脈,幾個月前,探險隊也同樣在那裡不得不棄舟上岸。“只有一百多里路!”他恨恨地說道:“只差這一百里!要是我們能在這裡挖開一條運河,連通兩大海洋,大明的海軍就可以通航無阻,我們的軍隊也就可以直抵印加帝國城下。在杭州,我們的祖先不是曾經創造過比這宏偉三十倍的運河工程嗎,要是大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