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我,我不會笑話他嗎?您以為他什麼都會呀?您看吧,他畫畫就——”一下卡住沒說了。
蘭夫人追問道:“怎麼不說了?”
江月兒嘆氣道:“我本來想說,他畫畫就沒我畫的好,可忽然想起來,他這幾年不知道偷偷練了多少回,上次看到他畫的畫好像都快趕上我了。這樣下去,我就真的再也沒什麼比得過他的,只能成天被他笑話啦。”
蘭夫人便想起來:“對了,看你今天來時又抱了一疊畫,可是想找我給你出出主意?”
江月兒便露出狡黠的笑意:“知我者,夫人也。”
蘭夫人笑道:“可我於畫道不精,你怕要找錯人了。”
江月兒忙道:“哪裡,我是覺得,夫人的鑑賞能力極高,您即使不擅畫,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點撥一二,我就受益無窮了。”
蘭夫人想了想,道:“你既然都這樣說了,好像我不答應的話,很不近人情。那好,你跟我到書房來,我今天好好看看你這些畫。”
吩咐丫鬟們抱了畫,進書房前,蘭夫人回身與她道:“你的畫技,即使請了高明的鑑賞家來點出了不足,但若是不勤加練習,說得再多也沒用。”
江月兒小臉一紅:她哪裡不清楚,她跟阿敬的差距就是這樣拉近的。她先還答應她爹,一天至少畫一幅畫給他看,後面阿敬不肯跟她一道練習之後,她就鬆了弦,以至於乍一看他那天的畫作,自己小吃了一驚,終於有了點危機感。
不過,她找蘭夫人請教,目的當然不止她說的那一個。
蘭夫人只當自己說中了她的要害,想著小姑娘臉皮薄,點到為止便是。
便叫秋玫展開畫幅,先“咦”了一聲:“你是畫的我院外的那叢秋芙蓉?怎麼先前沒看見你拿這幅畫?”
江月兒笑道:“這幅畫是我新畫的。那天從您這裡告辭出去的時候,看見這株秋芙蓉在山石下面的石縫中開出來,有感而畫,今天看畫幹得差不多了,就拿來給您看看。夫人覺得怎樣?”
“不錯。將山石虛化,突出了秋牡丹的豔色,還多了分倔強。”蘭夫人不吝讚賞,“所為畫師靈氣,便是如此。但是,這幅畫的構圖有些問題。你要畫一幅畫,必有個主題,不必完全依照實景構圖。比如,倘若你要突出秋牡丹的倔強渺小,山石可以佔據的空間更大,突出它的巍巍之象……”
蘭夫人果然不愧是一流的鑑賞家,江月兒聽她一席話,真覺受益頗多,差點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直到聽她說:“不過你自小在楊柳縣長大,想來沒有多少機會見到真正名家畫作,難得也能畫得這樣好。習畫者只困於方寸之地終難大成,你是女子,沒有機會遊歷,最好多見識見識其他畫家的作品。”
江月兒最苦惱的就是這個了:“那我要怎麼見識呢?”
蘭夫人笑道:“你別急啊。這樣,我這裡收藏有一些名作,你拿幾幅去好好看看,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江月兒大吃一驚:“那怎麼行?夫人,我可不能要你的東西。”
蘭夫人直笑:“你以為我是要給你嗎?那些畫,你找我要,我還心疼呢。我說讓你看看,是借你一觀,你看好了,還是要還我的。”
“那這樣倒不錯。夫人,我們什麼時候去呢?”江月兒興奮不已地道。
蘭夫人笑著讓秋玫去開庫房,拉了她的手道:“來,我帶你去找找寶貝。”
蘭夫人的庫房就在蘭家莊的最後一排後罩房。
蘭家莊很大,江月兒覺得,從大門到這排後罩房的距離起碼有兩個傅家坊的里弄那麼長,即使蘭夫人是從紫藤院走的,也至少走了一半的距離。
她看來很少出門,就這一點距離還走得氣喘微微,額角沁出了汗漬。
但她的精神極好,拒絕了秋玫的攙扶,自己領著江月兒,在一排樟木箱子前站住,道:“你自己開了箱子挑吧。最近的箱子是本朝名家的,越遠的箱子年代越古早。”
這些樟木箱子通用紅漆漆了,一排溜下來,至少有二三十個!尺寸有二尺寬窄的,也有半尺寬窄的,上面均上著黃銅大鎖。
江月兒確認地問道:“這些都是?”
見蘭夫人點頭,她驚歎一聲:“夫人您可太有錢了!”
秋玫笑道:“這有什麼,我們夫人的爹當年可把全部的家財都賠送給了她,說是十里紅妝都不止呢。”
蘭夫人輕斥一聲:“又多嘴。”
把鑰匙給了江月兒,道:“你慢慢挑,不過一次不要挑太多,最多五幅,挑完了叫秋玫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