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兩人在一旁看了看昏迷中的穆老夫人,只見到這昔日神采奕奕的老夫人現在只能面帶愁容地躺在床上,免不了又是哭了一陣。
廖夫人道:“大伯,不如讓二侄兒媳婦回去歇一歇吧,她還懷著孩子呢,婆母這兒由我與弟妹照料就可以了。”
羅闕這才驚道:“兒媳婦,你懷上了?”
曲清幽道:“才一個來月,所以還沒來得及稟報公爹,只是沒想到遇上
了大伯的喪事。”頓了頓又道:“照顧一下老祖母沒什麼大礙,大夫說胎兒很穩。”
三叔父羅閡道:“別逞強,這兒有你的兩個嬸母在,你還是先回院子裡歇一會兒吧,羅家子嗣為重。”
眾人見狀,又加以勸慰,曲清幽方才坐上騾車返回愛蓮院,周嬤嬤見她回來忙上來迎接。
隨意吃了點東西,與眾人說了一會兒話,曲清幽覺得有些疲累,遂隨意沐浴之後,躺在大床上沒多久就睡過去了,但心裡始終惦記著心事,睡得不大安穩。
羅昊忙到深夜,把羅顯的靈堂搭了起來,勸了又勸方才把母親勸回去歇
息一會兒,感覺到背上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他惟有吩咐堂弟羅星與羅晨看著,他去去就回來。
回到院子,除了守夜的婆子及值夜的丫鬟之外,到處都靜悄悄的,羅昊輕手推開門,在耳房值夜的銀紅舉著蠟燭出來看,見是二爺,又縮了回去。
進了房,點亮了一根蠟燭,他踱到床前看了看熟睡的妻子,今天一整天都忙亂得很,加上老祖母又病倒了,總有忙不完的事,加上想到早逝的大哥,心底又是一陣悲愴,伸手摸了摸妻子熟睡的臉。
片刻之後,羅昊開啟衣櫥,拿出衣物,把身上的外衣脫下,把那傷藥拿出來,準備換上,誰知正要灑藥的手卻被一隻小手按住,“怎麼不把我叫醒?你一個人如何換藥?別又灑得一地都是。”是妻子責備的話。
羅昊回頭看著她身著睡衣站在他身後,道:“看你睡得熟,不忍吵醒你
“下回別這樣了。”曲清幽不悅地道,拿著藥瓶小心地給丈夫的背部傷
口處灑上藥粉,吹了吹後,方拿著新的紗布給纏好。
羅昊握著她的雙手,轉手把她抱坐在膝上,頭埋在她的懷裡,深吸一口妻子身上的香氣來安撫一下情緒。
“閎宇,你難過,是嗎?”曲清幽摸著丈夫的頭髮,輕輕地撫摸。
“清幽,你知道嗎?大哥是母親心尖尖上的人,有時候看到母親對他那
麼好,心底最深處的某個地方總想著大哥若死掉就好了,那樣母親就會對我好了。可是他真的死掉了之後,我這心裡總覺得空蕩蕩的,就像老祖母說的,他是同胞兄弟啊。”在這暗夜裡,羅昊一句一句地把內心世界裡不可對人言的話說與妻子聽。
“閎宇。”曲清幽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以示安慰,無論多大的人對於母愛總是渴望的,而且這又是他缺失的,伸手擁緊丈夫在懷裡,“你還有我,還有我們即將出世的孩子。”
“清幽。”羅昊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享受著此刻她那輕柔地安撫,很像母親的感覺,他的清幽還沒真正當母親,就有了那股味道。
夫妻倆溫情地說了一會兒話後,羅昊方才從她的懷裡出來,摸著她的臉道:“我要去前面靈堂為大哥守靈,你早點睡,別熬夜。明兒事情還很多,我總怕母親未必堅持得住,就怕她像老祖母一般承受不住,到時候你就要承擔起這責任。”
“好。”曲清幽跳下他的膝蓋,拉著他的手道:“你也別太累了,與堂弟們輪流一下。對了,讓四叔在前堂幫幫忙吧,畢竟他也是大伯的兄弟。”
羅昊皺了皺眉,想到了父親,不管如何,也是親兄弟,於是點點頭,拉著妻子催促她快點睡下,然後給她掖了一下被子,轉身就出去了。
這個夜裡沒有一個人睡得安穩的,包括金巧惠。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丈夫的身影,不停地指責她為何要害死他,“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是你逼我的,是你逼的……啊……”驚叫著從睡夢中醒來。
外頭守著她的來福家的進來板著臉道:“大奶奶,大爺的喪事還在辦,你就別鬼吼鬼叫的,讓大家都不能安息。”
金巧惠看著這不尊重她的奴僕,柳眉一豎,呵斥了一句。
“大奶奶看起來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地位,老夫人說過了,只要孩子一落地,你就可以滾出國公府了。若孩子提前沒了,立刻就可以滾了。”來福家的不屑道。
“你!”金巧惠氣怒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