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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為首的那匹小白馬了。

那個鄂倫春小夥子騎著白馬過來了,白馬長得更加健壯,而小夥子則更加威武了,七鬥驚喜得心怦怦亂跳。白馬走到七鬥身邊時兩隻前蹄鉤了一下,然後打了一聲響鼻,那個鄂倫春小夥子立刻就發現了七鬥。

“哎——”他在馬上喊道,“我又碰見你了,你好嗎?”

“我不好。”七鬥笑著回答,其實她心裡格外想哭。

“是因為你姥爺死了嗎?”

他勒住馬韁繩,往路邊靠了靠,這時他身後的馬隊就從容過去了。七鬥發現這些馬背上搭著許多紅色的包袱,看樣子並不像出來換鹽和肥皂,也許這是出來銷售皮貨。

七鬥問:“它們馱著這些紅包袱做啥?”

“迎親啊!”小夥子笑哈哈地說,“我要結婚了,這是去接新娘!”

七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幾乎要站不住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又問了一句:“你要接你的新娘?”

“是啊,等你長大了,也要被別人給接走的!”

“她是城裡人嗎?”七鬥哽咽地問。

“不是,她家在老卡。她是個獸醫,救過我的馬呢!”說著,他拍了拍馬頭,好像提示它不要忘記它的救命恩人。

“她是漢族人嗎?”七鬥再一次憂傷地問。

“對,她和你一樣是漢族人。”小夥子又一次笑了。

“你們不是不許和漢族人結婚嗎?”七鬥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挑剔這樁婚事了。

“那是過去!”小夥子爽朗地笑著,“從我開始,鄂倫春人就要有和漢人結婚的了!”

七鬥聽後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憋不住了,口吃地說:“我要回家了。”

“好吧,我也要趕路了,天亮之前我要趕到老卡。”小夥子拍了一下馬頭,喊著,“駕——!”然後又回頭對七鬥喊了一聲,“再見,小姑娘,將來我教你騎馬!”

鄂倫春人的馬隊過去了,那匹白馬很快脫離了七斗的視野。

七鬥站在路邊,無聲地哭泣著。天就要黑了,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她彷彿是站在三河站的碼頭上,眼見她要搭乘的白輪船離開岸邊。白輪船美麗極了,美麗得那麼不可企及。七鬥恍然覺得土黃的公路變成了一條河流,她孤獨地站在岸邊。誰會划著小船來接她到彼岸呢?

七鬥在淚水中聞到了濃郁的馨香氣,深深地體會到春天的花開了。

第五章 白卡魯山下的木屋(1)

黃昏到來時白卡魯山下的景色顯得格外空。漫長的冬天積存的雪花使萬頃林地變為無邊的蒼茫的雪原。三九工區就位於白卡魯山下,它原來是古老的黃金驛站,現在是一個伐木點。

七鬥初中畢業後隻身來到三九工區,城裡的人事局照顧孤兒就業,招一批代教老師,七鬥應考透過。挑選工作地點時七鬥選擇了三九工區,原因是三九工區位置偏僻,人員稀少,在這裡,她可以有充足的時間遺忘許多往事。

七鬥長高了,然而更瘦了些。她的臉顯示出成年人應有的輪廓,但眼神卻十分憂鬱,她的目光總像是從冰封的河面發出來的。她留著很長的辮子,她將兩根辮子梳得十分光滑勻稱,她喜歡將它們搭在脖頸後面。當她在黑板上寫字時,孩子們就欣賞她的辮子。

七鬥每逢黃昏時都走出木屋,她喜歡在傍晚的天光中遙望白卡魯山。白卡魯山,海拔有一千三百多米,位於三九工區的東南方向。每當太陽西沉時,膨脹的夕陽流溢位的金色餘暉就斜射在白卡魯山上,白色的山脊忽而呈現橘黃,忽而顯出淺淺的檸檬色,山上稀疏單調的松樹此時就勃然地煥發出第五章白卡魯山下的木屋生氣,望上去就像一座座金字塔一樣。

冬天時,孩子們喜歡在白卡魯山下的斜坡上打雪爬犁。他們從山腳將爬犁“吭哧吭哧”地背上半山腰,然後將爬犁放在雪道上。從半山腰能明顯地看到三九工區的所有的木屋,他們的老師的木屋就在山下的溪水旁邊。當然,冬天的溪水已經改變了模樣,它不但結了冰,而且被濃厚的雪花覆蓋住了,所以那溪水望上去就像一條*雪白的女人的手臂一樣彎在那裡,半摟著老師的木屋。孩子們站在半山腰上還可以欣賞眼皮下面的這條傾斜的雪道,它閃著優美的弧線,一直貫穿到山腳的矮樹叢裡,在陽光下耀眼得像一條白鯨。孩子們聽老師講過白鯨的故事,所以常常把雪道比喻成白鯨,他們就像是騎在白鯨的背上一樣。

孩子們趴在雪爬犁上俯衝下滑的時候,他們就覺得雪道兩旁的樹木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