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能置身事外。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他——”闞陵欲言又止。
“他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伏威的嘆息,深深的彷彿從心底逸出來:“但他畢竟是不甘雌伏的人,只要抓住機會,必不手軟。”
“何以知道,卻還是給他機會?”
月光潤滑,長街屋宇。天上的星,地上的燈,明明滅滅。
伏威踏出步去,臨風而笑:“這話要被別人聽到,可是真會截斷我的退路的。”
“好吧,那我換句話說。”闞陵從善如流:“你真打算放棄江淮軍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聽說當年你奪了他的兵權,可你現在似乎又淡泊權力。”
“世道不同了呀。”他的聲音淡而又淡:“有些東西,彼一時或觸手可及,此一時卻成永生無望。輔公祏執著的,也許是權力,也許是……我成全他,讓他放手一搏。”
“但你自己——”
“我自己又有什麼要緊。”有些理不清的離傷,絲絲縷縷,滲入夜色,“闞陵,不要被過去絆住了腳步。時間——終究帶走一切。”
九月九日重陽節。
《易經》把“九”定為陽數,日月並應,故為重陽。
又因“九”是象徵吉祥長久的至數,兩九相重,至而又至,所以,對天下人來說,這又是非同一般難得相遇的吉日良辰。
“噌油嘞您啦!”後面響起一個嘹亮的叫聲。
安逝回頭,一個推著腳車的老頭兒朝她一笑。她亦笑,往邊上靠一靠,讓他先過去了。
這兒是幽州。大街上人來人往,穿梭如織。不少姑娘小孩頭上簪了朵菊花,男人們則在臂上環上茱萸。
“娘,我要吃花糕。”一個小男孩手裡舉著風箏,指指路旁的小販,扯著衣角不肯離開。
“好,好。”婦人摸摸他的頭。
走在前面的男人回叫:“別跟他磨蹭。敬完了毗沙門神還要去爬西山呢!”
“好,好。”婦人疊聲應著。
登高啊——安逝恍恍想著,不期然看到前面一座宏偉的廟院:多聞天寺。
多聞天,即毗沙門神,佛教護法四天王之一。幽州是唐北方軍事重鎮,奉置此神並不奇怪。
廟殿外人頭攢動。這時候就有廟會了?安逝想。
只見一個賣剪刀揚著刀口“用力”往燧石上打,打的啪啪冒火星兒,大喊:“您瞧瞧咱這刀口!不怕硬、不怕砸……”
賣首飾的託著鐲子一個勁兒吆喝:“買過的知道,戴過的認得!露出銅的給我拿回來……”
更有甚者,那些粘盤子粘碗的,用學驢叫、狗叫、群狗打架的辦法來招引客人。
還有一些賣藝乞討的人,雖然衣衫襤褸,卻紅光滿面,笑得異常甜蜜,表演得神情忘我。
其實,如果心靈富足,一個窮人的快樂,比之一個富人的快樂,又有多少區別?
進來廟內,一眼即見中間一尊鍍金的毗沙門銅像,狀甚威武,右手持戟矟,左手託腰上,腳踏兩個夜叉,英姿凜凜,讓人肅起震動。
安逝抱著手,慢慢退到一根樑柱旁靠著,免得被撞來撞去。
目光一圈圈的盪開,掃過一張張樸實而又快樂的臉,心中驀然溫暖如春。
願所有人都擁有自己的幸福。
不要像她,茱萸插遍。
少一人。
大殿一角立了幾個異裝男子,打扮似外族。在幽州這種地界,雜住了東突厥、粟末 、奚、契丹、雜胡、新羅等多個民族,雖然各民族相處並不咋地,但平常偶爾的通商還是有的,大家也見怪不怪。
一個年輕人感受到她的視線,側頭看來。她一怔,平平移開去。
年輕人先是不在意的撇開眼,接著卻又慢慢調轉回來,安靜的、沉默的、勿庸置疑的,盯著她看。
直到覺得自己要被穿一個洞了,安逝才又抬目對上去,卻發現那雙眼睛,似曾相熟。
幾秒鐘之內,她將腦中所有記憶翻轉個遍,還是沒能想起此人是誰來,於是再次將目光別開,不等他回神轉身就走。
外面的陽光,不辣,暖暖溫溫的,照進她的眼睛,明晃晃一片。
一隻手臂橫到眼前。
她順著看上去。
一個四十多歲的俊偉的中年男人,那眉目,讓她有片刻的恍惚。
“公子,”他指指她的手腕,“很冒昧能解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