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子男人一腳,男人終於捂著肚子再也爬不起來了。
連續兩次高踢,受傷的左腿一時恐難聚起力氣再來一次。
從屍體上拔出一把刀,他站定不動。
場中氣氛肅凝。二十人中,除去已死的五人,重傷的四人,看住秦青他們的兩人,還剩九人。
怎麼看,形勢怎麼不利。
“傻孫子,你中計了!”清曠的長嘯自頭頂落下,幾道白光一閃,圍攻玄衣人的最後幾人全部倒地。
一個垂著一條大辮子的老嫗輕飄飄地足踩樹尖,環胸而立。
“姑奶奶——”玄衣人抬頭仰望,捂住傷口。
“太子殿下,您還不出來麼?”褚葉凝視著巷頭的遠處,輕聲道。
啪嗒,啪嗒,無數身著甲冑的羽林軍如浪潮般湧進,巷子兩邊的牆頭也各冒出一排手持弓箭計程車兵,被困鐵桶,大約如此。
秦青睜大著眼,看那人在數十人的擁躉下,緩緩踱步過來。
“‘銀葉飛霜’前輩,要見著您老人家,還真不容易呢。”無視秦青的驚愕,封德彝的沉思,以及玄衣人面具下的了悟,他對著褚葉微笑道。
“承蒙太子看得起。”褚葉哼哼:“血滴子何時改穿青衣了?看來老身訊息不靈通得緊。”
建成不理她的嘲諷,道:“孤對前輩素來傾慕,無奈前輩一直不給面子,孤也是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今夜既已見到,太子有什麼話,就一應說了罷。”
“其實孤的意思,前輩應該很明白。前輩如果答應,孤並不會為難前輩。”
“若老身不答應,”褚葉環顧密密麻麻的眾卒一眼,冷笑:“太子便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建成不慍不火:“孤已經給了前輩選擇,請前輩三思。”
“不必!”足尖輕點,抽刀,揚手,葉過割喉,數人從牆頭仰面栽倒。
牽一髮而動全身。
天上地下瞬時陷入混戰。
弓箭手們齊齊對準空中之人,每一次舉起,都是萬箭同發,目標只有一個。那景象——不可謂不壯觀。
而地上,玄衣人頂著傷開始了車輪戰。從他那漸顯吃力的動作,不斷淌血的傷口,可見支撐不了太久。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和封德彝退到牆角,秦青低聲問。
封德彝直視場中情況,良久方答:“‘玄隱’……是為了逼出‘玄隱’……”
“玄隱?”
“太子引暗名‘血滴’,秦王募密為‘玄隱’。雖然表面上一個有羽林軍,一個有玄甲營,卻誰也不放心誰。”
“太子大費周章引出這兩個人……那麼,這兩人在玄隱中的地位,應該很高吧?”
“恐怕是的。”
他懂了。秦王一開始故意派人告知他安逝受傷,原意就是想透過他去找太子,取得天香豆蔻,同時為了天香的安全而讓玄隱暗中跟蹤。太子呢,只怕也是一早料到秦王府會有動靜的,見他來索藥,便以給封德彝面子為由輕鬆將藥轉手,然後派出血滴子喬裝成刺客來狙擊,引玄隱現身。玄衣人的任務是保護天香平安到府,見事情危急,沒多細想就出了手……難怪他面對青衣人時感覺不到殺氣,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要殺他啊!
秦王是真的重視安吧,不然不會派‘玄隱’出來,只是沒想到反落圈套。
一念及此,他忽然想到,既然手中天香是太子放出來的“餌”,待會兒——他會不會把天香收回去?
不行,安還等著它呢!
抬眸,正巧看見遠處建成嘴邊寧靜的笑。
他定定神,走過去。
士兵攔住了他。
建成瞧見,抬手,放行,他來到他跟前。
凝神望著眼前這張英俊的臉。
忽爾一笑。
“笑什麼?”
“沒什麼。”
地面打鬥已經停止。玄衣人多處受傷,半躺在地上,氣息沉重。
建成走到他面前,伸手取出長劍,指著玄衣人,朝空中喊道:“前輩,再不住手,可別怪孤無情了!”
褚葉已經放倒將近一半的箭手,長辮顯出些散亂,其上只餘幾支銀葉,衣服被劃破幾道,她聞言停住,向下看來。
“姑奶奶,不要管我。”
褚葉嘆息:“孩子,不管你,我還管誰?”
秦青潸然淚下。
“如此甚好,前輩請下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