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歷呢?”
趙夢蘭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她的手下意識地去摸簪子,卻又收回來,對著顧重陽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也不是十分珍貴,就是一個故人送的,所以十分愛惜。”
她說了是故人,沒有題名道姓,分明是不想說了。
可顧重陽卻像沒有發現她的意願一樣,刨根究底道:“是哪個故人?”
趙夢蘭對顧重陽對視一眼,然後把臉轉開,不去看她,若無其事道:“是我先母。”
顧重陽心頭微微一頓,然後道:“原來是令慈之物,怪不得趙姑娘如此珍愛。我母親去世前留下一雙沒有繡完的鞋,我十分珍愛,放在匣子裡,從不輕易示人。”
趙夢蘭卻突然撩了車窗的簾子,裝作去看外面的景色。
氣氛有些尷尬。
顧重陽就道:“剛才厚普和尚來的時候,我看他跟你很熟,趙姑娘是京城去廣濟寺嗎?”
“是的。”見她不再繞著簪子打轉,趙夢蘭明顯鬆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也軟了很多:“我在京城待著沒事,就喜歡在寺廟裡轉轉,跟著厚普和尚也算熟悉了。”
氣氛比剛才輕鬆,顧重陽就笑:“你怎麼不叫上我?”
“我怕你沒時間。”趙夢蘭微微一笑:“你是大家閨秀,豈能跟我一樣到處亂跑。”
“你說得也是。早知道你之前已經去過很多次了,我今天就自己來了,免得讓你又跑一趟。”
趙夢蘭卻正色道:“那怎麼能一樣?求神拜佛不嫌多,拜得越多越顯得心誠,菩薩見我們心誠,一定會保佑少陽師弟跟我爹爹在邊疆平安的。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是要去廣濟寺的。除了廣濟寺,還有潭拓寺、大鐘寺、紅螺寺、甘露寺,聽說這幾個寺廟也十分的靈驗,我準備過幾天每個寺廟都走一趟,佛祖一定能聽到我的祈禱,幫我保佑少陽師弟與爹爹的。”
她這樣誠心,顧重陽聽在耳中,只覺得五味雜陳,說不上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可她不是那種狹隘的人,她覺得趙夢蘭與郝邵陽從小就認識,會喜歡郝邵陽也很正常,自己並沒有干涉的權利。
她提醒道:“這幾個寺廟的確香火鼎盛,別說在京城,就是在整個北直隸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前來供奉的香客很多。你去的時候最好帶幾個下人,免得被人衝撞了,或者像這一次丟了東西就不好了。”
趙夢蘭卻哈哈一笑,豪爽中帶著幾分對高門千金不屑一顧的輕視:“顧小姐你多慮了,你們養在深閨嬌弱不堪,自然要多帶一些人。我有功夫在身,尋常五六個男子也沒有辦法近我的身,我不衝撞別人就好了,豈能有人衝撞得了我?你實在是擔心太過了。”
丹心聽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她覺得趙姑娘不識好人心,自家小姐好心提醒她,她不接受就算了,反唇相譏是個什麼意思,真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
顧重陽卻不以為杵,只覺得她性格就是如此,她微微一笑道:“趙姑娘武藝高強,的確是我關心則亂了。”
她笑的時候如明月初升,荷葉滾露,讓人移不開眼睛。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趙夢蘭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稀薄。
顧重陽只當沒有看見。
到了廣濟寺,趙夢蘭遇佛就拜,不僅將自己抄寫的《金剛經》供奉到佛祖面前,還給郝邵陽與趙好義各點了一盞長明燈,捐起香火錢來也是毫不手軟,十分大方。
顧重陽越看越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趙夢蘭對郝邵陽的感情,絕對不一般。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九月,等到顧重陽跟著長房崔老夫人、英大夫人一起去潭拓寺登高的時候,邊疆也傳來了大捷的訊息。
顧重陽與趙夢蘭都十分的高興。
大軍班師回朝,顧重陽卻沒有等到郝邵陽。
她立馬派人去找趙夢蘭,趙夢蘭卻不見了。服侍趙夢蘭的下人說,郝邵陽跟著趙夢蘭一起去了滄州。
丹心話說得很含蓄,顧重陽聽了,半晌都沒有說話。
“小姐。”丹心道:“許是郝公子有急事,您再等幾天,他一定很快就會從滄州回來的。”
顧重陽不置可否,只點了點頭。
誰知道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月。
十月中的一個傍晚,沒有任何徵兆的,郝邵陽回來了。朝中打了勝仗,有功的將領單上他榜上有名。
可他鬍子拉碴,面容憔悴,精神委頓,完全沒有打勝仗的意氣風發,也沒有上戰場的那種英氣勃勃。